關天養手裡,頓時大駭。杜若見關天養目露兇光,便知他要殺人,伸手一攔,說道:“天養,別!”關天養看著她懇求的眼神,再強的殺意也消彌得無影無蹤。嘆道:“但也不能這麼便宜了他。”說著就在打人者胸前按了一指。

打人者只感到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痛得一哆嗦,然後全身像打擺子一樣抽搐了起來。抽到哪一處,哪一處就像鋼刀刮骨般痛苦,再也忍不住慘叫了起來。

關天養冷冷一笑,將打人者遠遠地扔了出去,說:“這年頭人命比狗賤,不犯著我也就罷了,既然犯在了我手裡,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回春丹】藥效發作起來,被打者很快就緩過了勁來,他抹掉滿嘴的血沫,翻身朝關天養和杜若跪下,叩首泣道:“多謝二位恩公救命……”杜若心地慈軟,最是見不得人受苦受罪,將他扶起來道:“明知商家無良,你又何苦冒著生命危險去偷藥?你若是出了事,家裡人該怎麼辦?”被打者哭道:“若是找不回藥,我那孩兒就活不成了呀……”聲腔悲慼,教人感同身受。

眼下正值暑熱天,時疫高發,這麼多的災民聚居在一起,縱是神仙也無法保證不出問題。官府的架構崩潰,政令難以有效傳達,物資調配更是嚴重滯後,長此以往,將會釀成更可怕的災難。若不是災民自救和商家、士紳的援助,就連最基本的安置都實現不了,更何況是後續的救援?

杜若這些天雖關在屋中靜養,但對漢江城周邊的情況也是有了解的,知道每天因時疫死亡的人數就多達百人,其中大多數都是小孩子。別看她表面跟個沒事人似的,其實心下的痛苦難以言喻。當下幽幽地嘆道:“那,那你……”看了關天養一眼,見他也是目露悲憫之色,這才道,“那你帶我們去看看吧!”被打者頓時狂喜,連連叩謝,便在前領路。圍觀者見他明明被打得快要死了,服了一粒藥丸後,片刻功夫就又生龍活虎的,無不嘖嘖稱奇。也都沒心思去關注打人者躺在地上嗷嗷直叫,都跟了來一看究竟。

一路出了北門,漢子便領著關天養和杜若在用牛皮帳篷、破布帳篷或是茅草搭建簡易屋子間穿行,各類臭氣充溢其間,不比【鬼霧】更好聞。這家哭,那家鬧,還有的在吵,各種聲音都有,就是聽不到笑聲。約行了頓飯功夫,才到了一處用幾件破衣服縫成篷布,竹杆支撐起來的穿篷之前。窩篷四周用芧草編成的籬笆擋著,裡面用鑽石壘起了尺許高的平臺,上面鋪滿了乾草,權當作床。床上坐著又黑又瘦的女人,懷裡抱著一個約摸兩三歲的孩子,身畔還躺著一個。

婦人神情木然,若不是嘴裡哼著音調悽楚的兒歌,外表看上去也殭屍也沒什麼區別。

關天養心下陡地一涼,滿是酸楚,說不出的難受。扭頭去看杜若,方知她已經哭了。

杜若抹了眼淚,走進蓬子裡去,拉過婦人懷裡孩子的手就要探脈。不想婦人像是見了活鬼一般,嘶聲尖叫了起來,將孩子死死地抱在懷裡,掙命似地往角落裡縮去,還叫道:“別搶走我的孩子,別搶走我的孩子……”

漢子也是說不出的難受,柔聲道:“翠兒,這兩位恩公是來救咱們孩子的,你,你就讓這位小姐看看吧?”

婦人似乎什麼也聽不進去,只是尖叫。

杜若用不出法術,只得求助關天養,“先幫我讓她安靜下來……”關天養虛空一點,婦人略微一震,身子頓時軟了下來,嘴裡還是喃喃地道:“別搶走我的孩子,別,別……”

杜若這才把孩子抱了過來,先是搭了脈,然後翻開眼皮和口舌看了看,就道:“是痢疾……”神情明顯一鬆。

漢子一聽是痢疾,駭得臉都青了,帶著哭腔問道:“那,那還有,有救嗎?”

杜若溫柔地一笑,“放心吧,有救的!”四下裡一瞅,見篷子裡別無長物,就道,“大哥,麻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