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命簡直就是撿回來的。若不是有從李道奇那裡買來的破妖弩一舉定鼎大局,他們能不能支撐得過天完全亮開前的小半個時辰還未可知呢。

杜若卻覺得這是一番驚奇多過恐懼的經歷,仔細地回想了一番,禁不住笑了起來。心說:“這小子本事雖然不濟得很,但勇氣著實可嘉。儘管沒有他我未必會陷得這般辛苦,但我也未必救得下他這條命,最後到底還是他自己救了自己……”見關天養愣愣地盯著自己,彷彿在問‘笑什麼呢?’反而問:“你想什麼呢?”

關天養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對著陰沉的天空長長地嘆了口氣,很是感慨。杜若道:“怎麼,還在後怕?”

關天養道:“是有一點,難道你就不怕?”

“我怕什麼?比這更恐怖的我都見識過了。若不是你太莽撞,我們何至於遭遇這樣一場沒有意義的大亂鬥?”

“為什麼是我莽撞?”

“哼,百鬼夜行,生人迴避。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

“百鬼夜行?”關天養茫然地道:“什麼叫百鬼夜行?”

杜若見作不像作偽,頓時奇道:“不會吧?你師父沒教過你?未免太不負責任了!幸得有我在,要不然你怎麼死的都不明白呢!”

關天養道:“我沒師父,自然沒人教我!”

杜若更奇了,道:“你沒師父?這怎麼可能?那你……那個煉劍的手法誰教你的?不會又是從什麼書上看來的吧?”

關天養道:“這個麼,我若說天生就會,你肯定不信!”

杜若吃吃地笑道:“天生就會?你當我是三歲孩子麼?哼,不說就算了!”

關天養道:“愛信不信!”站起身來道:“天也亮了,我也該啟程了。你還要與我同行麼?”

杜若道:“我說過會陪你找到你的柳姐姐,自然不會失言!”

“你就不怕我再闖禍?”

“我怕什麼?只要你自己不嫌命長,由得你去!”

關在養聽了這話心下沒由來的一甜,暗道:“她出身名門,我不過是個乞丐小子;她修為深湛,我卻連門都沒有入。差距如此巨大,她卻一點也不嫌棄於我。本以為修行者都看不起我們普通人,她倒是個例外!”想到杜若心思單純,待人友善,又對他處處照顧,越發覺得她可親可愛起來,眼神總是不受控制地往她身上瞧,越瞧就越覺得她好似天上的神邸降世,沒一處不完美。偶爾杜若對他投來一瞥,或是對他一笑,他便覺得如沐春風,如飲瓊漿,沉醉莫名。

好在鬼魂殭屍對馬沒興趣,要不然他們只有靠著雙腿趕路了。上路之後,關天養又陷入了另一番矛盾當中:一方面他要急著趕路,爭取早日追上王大錘子,救回柳婭;但他又不想和杜若分手,隱隱地又盼望路程越遠越好,最好是沒有盡頭,永遠就這麼走下去。

過了商縣後,官道越來越平坦,再加上天氣逐漸放晴,縱馬賓士的話,一天下來少說也能趕兩百里路。關天養非但沒能因此而高興,反而顯得有些鬱郁的。杜若問他是不是在擔心柳婭的安危,他也只能說是。

眼見天色將午,關天養就說先尋個地方打尖,吃了飯再趕路。杜若自然願意,關天養說:“再往前二十里有處鎮子,咱們就去那裡……哎呀……”

“怎麼了?”杜若勒住馬問道。

關在養探手從懷裡掏出一道【青鳥符】,只見符紙發紅,渾似燒紅的鐵塊。

“【青鳥符】?”杜若笑道:“你們還用這個傳信麼?”

關天養認出符紙是陳朔傳來的,振奮地叫了一聲好,道:“看來王大錘子到底還是沒能把柳姐姐帶出九夏城!”

杜若道:“如此說來,你這一趟算是白跑了?”

關天養看了她一眼,道:“也沒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