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主……”最得魏長廷信重的副座主皇甫滅天急得眼都紅了,“咱們還是撤吧!”

魏長廷一聽到‘撤’字,就怒從心起。若不是連動彈一根手指頭都是那麼的艱難,怕是當場就將皇甫滅天給掌斃了。他固然知道撤是最明智的決定,但若真的下令撤了,不但他的威名將掃地,甚至於青蓮宗也會成為正魔二道的笑話。他魏長廷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寧可戰死,也絕不苟且偷生。

大慈悲寺眾僧顯然都知道‘射人射馬,擒賊擒王’的道理,一窩蜂地搶上來要取魏長廷的性命。奈何皇甫滅天和幾名實力超強的香主護衛得十分緊密,非但無機可乘,反而還平白折損了好些人手。

有長老見狀,就大聲喝道:“不要搶,都退開……魏長廷,你不是要將本寺斬盡殺絕麼?嘿嘿,怎地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了?依貧僧看來,你也就是個空有嘴巴架式,不過是仗著你師父落星子的餘蔭逞能罷了。”

魏長廷何曾受過這樣的言語侮辱,氣血翻湧,臉色時青時白,噗的一聲,噴出一蓬血雨,似乎大感好受了些。喘息了兩口,死死地盯著奚落他的老僧,嘶著嗓子道:“本座,本座記住你了……”

那老僧也端的是嘴毒,惡狠狠地笑道:“你最好是將本寺每一名弟子都記住。今日之血債,遲早要你魔道用血來償還……”

“是嗎?”

說話的人不是魏長廷,是一個既陰且柔,縹緲得教人無法捉摸住的聲音。儘管它輕,但廣場上爭鬥的上千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渾如在自己耳邊一般。一個個的都罷了手,東張西望,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這聲音別人聽不出來,馬承風和李延極卻是再熟悉不過了。發聲的不是別人,正是青蓮宗宗主,正道人稱‘青魔’的長空子。

霎時間,陰風大作,裹著森森的寒意捲過廣場,有的為之寒戰連連,有的則是噴嚏不斷,顯是不勝其寒。

祥光瑞靄籠罩之下,一團青色的淡雲從遠山飄然而來,掠過廣場,落在了法壇之上。青光閃過,一名身長八尺,披頭散髮,身披青色大氅——大氅之上繡著一朵血色的蓮花——之人高高站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廣場之上眾人,陰陰地一笑,“呵,紅蓮宗到了,玄武宮和重極門也趕來湊熱鬧。不錯呀!”縱是近在眼前,聽話之人依舊覺得聲音縹緲,無法捕捉來源,怔怔地不敢相信這陰柔得不像男、既不像女的聲音是從他的嘴裡發出來的。

魏長廷到底還是掙扎著跪了下去,叩首道:“弟子參見宗主……”卻是再也爬不起來了。眾青蓮宗門下也都伏地跪下,口稱:“弟子參見宗主,宗主千秋萬歲,永享仙福!”

魔道五宗各自都有一套頌聖的調調,皆是用來歌頌本教之功德或是宗主之威儀的。在他們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正道門下卻引以為笑柄,常拿此譏諷挖苦,多罵魔道門下為醜類、奴才相、喜好阿諛媚上等等。自打修行之初便入了魔道之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明白正道中人為何會拿此作文章,也覺得好笑,但又無可奈何,只說正道門下個個是偽君子,隨便逮著什麼都能作出一篇文章來。而半道有改邪歸正、棄暗投明者,總算是明白其中的因由:魔道五宗的頌聖之詞在正道門下看來太過肉麻和荒謬,什麼至正廣大、威德無雙,什麼千秋萬歲、永享仙福之類,是用人頌揚在天諸神的,一個修行者有什麼資格享受?再者,動不動就說什麼‘澤被蒼生、天下無敵’,不免顯得太沒骨氣了呢。

骨氣?

根子就在這裡了!

這下子又輪到魔道中人不免覺得好笑了。修行界本來就是一個講求弱肉強食的世界,本事越高,自然骨氣越大,若是隻有仰賴鼻息,託庇於人下才能苟活,那又有什麼骨氣可講?正道門下哪個不是靠著抱成一團、依賴於門派的整體力量才能與魔道對抗的?若是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