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悲寺邀我來,沒道理連我的安全也不能保證吧?你說是不是!”

白象哈哈大笑道:“這也未必。以敝寺一寺之力,如何能力敵天下修行者?”

關天養嗤聲道:“那我也不怕。既來之,則安之,怕有何用?”

白象輕笑了一聲,一邊漂清衣服,一邊說道:“如此說來,你也很無奈得很?”

“無奈?”這兩個字渾如擊中了關天養的神魂,令他渾身為之一震,不禁暗道:“是呀,我確實無奈得很。可是我為什麼要無奈呢?無奈是一種被動接受之下的灑脫,卻不是超脫。如果不能獲得真正的超脫,我又怎麼能夠突得破誠字境呢?這就像楚庸,他豈非一直都處於一種無法擺脫的無奈之中?”

正想著,就見水花激濺而起,無數的晶瑩水滴竟然似在瞬間都化成了無堅不摧的殺人利器,朝他飛射而來。

好傢伙!

關天養縱身飛退,擎劍在手,卻也並不舞出劍幕來擋住水珠,而是一劍一劍地挑刺。每刺中一滴水珠,就聽得砰的一聲輕響,水珠炸成了水霧消失不見了。他出劍快,水珠飛射的速度也在加快,到後來幾乎是應接不暇,滿眼都是晶瑩的水幕。出手稍慢一點怕是就會被射得滿身的窟窿。

此時他已經無暇去想白象為何要用水來攻擊於他,除了拆招、變招,儘可能地提升速度,將已知的技巧運用到極致……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戰鬥絕對是他有生以來歷經的最艱難的,遠比之於在黃金大殿內與武毅的那一場、與梁傑在赤霄峰下的那一場、與宮澤在鑄劍峰北坡的那一場更為艱難。畢竟那幾場戰鬥事前都有準備的時間,閃挪的空間也足夠,更利於他將技巧的巧妙性發揮出來。而眼下除了須得在倉促間將智慧、技巧和速度運用到了極致外,還得逼著自己不斷地壓榨乾最後一絲潛能,尋求突破,突破了再突破。深知稍慢毫釐,便會被漫天的水珠射成馬蜂窩。

這場戰鬥固不是他所能願的,但既然已經遭遇了,那就是戰鬥到最後。

歷經長久的技巧鍛鍊,關天養的思維反應能力已遠比常人可比。此情此景之下,他也無暇去思考,為何水珠施加的壓力總是恰到好處,既不至於讓他感到半點的輕鬆,也不會令他當場崩潰。分明就是一場早有預謀的潛力壓榨,旨在考驗,或者是提升他的整體實力。

白象漂洗完了衣服,就採了一片荷葉盤膝坐在石頭上,面帶笑意,恍若看猴兒戲般專注著關天養的一舉一動,見水花少了,將荷葉一揮,隔空掬起一蓬水花灑了過去,分明是不要關天養有半點的輕鬆。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堅持下來了,三個時辰也在煎熬中挺了過去……到了後來,關天養已全然忘了時辰,只是在變化中不斷追求變化,在突破中不斷追求突破,在穎悟中不斷穎悟。他已經忘了自己還是人,若是人,絕對不能應付這般猛烈的攻勢;若是人,就絕不可能應變如此之迅捷,幾可與閃電媲美。漸到後來,竟連劍魂的存在也忘了,恍恍惚惚間,只覺得自己就是劍魂,劍魂就是自己,已然不分彼此。

水滴慢慢地變成水線,水線又在不知不覺間化成了水幕,水幕散去了,又鑽出來一個個恍若有生命、有靈魂的水人,四下裡將他圍住,一招快過一招、一招狠過一招地攻擊著。若換作別人,怕是早已絕望地放棄了抵抗,任由宰割。但關天養沒有,縱然已是筋疲力盡,他還是在奮起全力戰鬥。除了知道一旦停下來,只消捱上水人的一擊,便會筋骨碎裂,不死也會重傷外,便是不服輸的本能支撐著他在堅持。他總是在堪堪要崩潰之際告訴自己:再堅持片刻,會取得勝利的,會的……

【二百八十九、苦海之畔的奇遇(下)】

除了戰鬥和堅持,他已經忘了一切,忘了這裡是龍山,忘了來大慈悲寺的目的,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