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極沉吟了片刻,冷哼一聲道:“孟師弟,煩請你代我下山迎接各派拜山的道友!”說完,又點了十多個人的名字,道:“也請點了名的師兄弟隨我一道往高朋殿會見各派道友!”然後一擺手,道:“好了,都散了吧!”轉身就回重極殿去了。

王長老卻大叫道:“慢!”

李延極回身道:“王師弟,你還要如何?”

王長老朗聲道:“來訪的都是正道中的好友,宗主為何不將他們請到重極殿前,要他們來評說此事該如何措置才夠公允呢?”他這番話固然得到了不少人的聲援,但卻激起了更多人的憤怒,甚至連原來中立的人都大罵道:“王懷成,你到底是安的什麼心?我重極門的事務,哪有外人置喙的道理!”

李延極的忍耐顯也是到了極限,眼裡爆射出來的盡是凜凜殺機,宗主之威盡顯無疑。但他還是強忍著,吸了口氣,咬緊牙關,聲音渾似鐵彈子般牙縫裡一個一個地蹦出來:“王師弟,我沒明白你的意思。請你再向大家解釋一遍,好嗎?”

王懷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犯了大忌,若是李延極有意追究,問他一個居心叵測,背逆宗門的罪都足夠了,但又不想好不容易造起來的勢就這樣被李延極消彌了下去。一旦讓李延極難過這次難關,以後要再找機會把他從宗主之位上拉下來就難了。

明知勢已不可為,王懷成還是獰笑道:“解釋?真正要向大家解釋的應該是李師兄你吧。千影門的數十條人命,難道你就不該給我們一個明確的交待?若是這樣,那以後還有誰敢立於我重極門之下?”

他這番話空洞乏力,缺少了最起碼的煽動性,特別是對於原本持著中立意見的眾同門而言,已經毫無新鮮之感。而對支援李延極的那部分人來說,這句已經不知道被翻來覆去說了多少遍的話已經喪失了它的攻擊威力,連搭理都沒有必要。倒是王懷成的支持者覺得沿著這話頭往下追還有機會,就站出來道:“王師兄這話才是正理。李師兄身為宗主,難道就不該給我們一個交待嗎?千影門雖是我重極門的附庸,但也是修行界的一員,為什麼不能邀來各派評說公道?李師兄一直拖宕延緩,不肯給我們一個明確的說法,到底是何居心?各派拜山,李師兄想借著這個機會讓我們散了,然後再分而治之,問我等一個犯上作亂的罪名。嘿嘿,我等可沒那麼傻,絕不會就此上了你的當!更不會因此而放棄為千影門數十條冤魂討回公道的決心!”

這番言語就比王懷成剛才的套話更具有煽動性和殺傷力。反對李延極的一眾人等好似找到了新的支撐點,都鼓譟了起來,紛紛要求將各派接到重極殿前,一決公道。

李延極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眾人,半晌才質問道:“還有嗎?還有誰有話說嗎?”

有反對者高喊道:“你別想拿背逆宗主的罪名來治我們。重極門三千弟子,你治得了我們幾個,難不成還能將所有心有不服的弟子都懲治了?你現在是宗主,手握權柄,能遮了重極門的天,卻別想杜得了天下幽幽之口!”

攻訐的話是一個毒似一個,李延極依舊不為所動,冷靜地問道:“還有麼?”

沒有人明白他一直問還有麼是什麼意思,是想知道都有哪些反對意見,還是等這些人說完之後,自己再作決斷。總之他問一句:“還有麼?”就有人站出來或激昂闡述,或破口而罵,或振臂而呼……

看著這情形,關天養心底陡然湧起一種熟悉的感覺:這分明就如同刑場之上,眼見著時辰已到,監斬官就問眾犯人還有什麼遺言要留下。一眾犯人或大罵,或慷慨,或悔恨……神態語氣各不盡同,唯一相同的卻是絕望的心態。

“難道李前輩要下狠手了麼?”

關天養心下暗暗嘀咕,扭頭看了了關卿雲一眼,見她的神情雖然專注,卻沒有任何表情,也不知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