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遠在蚩秀之上,但不知為何他突然開始修持‘憎厭魔’。隨即閉關自守一甲子,再出關時變成了女兒音,動作舉止間也多出了一份扭捏氣。

他本相是個威風漢子,如今這副模樣,沒人能不厭惡他。就連他師父也不例外。再說堂堂天魔宗,將來繼承掌門大位之人,又怎麼可能是一個不男不女之人。。。。。。

自他修持憎厭魔後,師父就把歷練機會、揚名事情,全都交給師弟蚩秀。派給戚東來的差事,則是無需拋頭露面的山野苦差。這次戚東來奉命去做的‘大事’也不例外。

戚東來似是聽不懂綠袍師叔的話。抿著嘴笑道:“一魔一真味,我修了憎厭魔,嚐到真滋味,欲罷不能啊。師叔若是有暇,其實也可對此法略作參研。說不定會有新領悟。”

綠袍目中惋惜之色消散,濃濃盡是厭煩:“滾,滾滾滾!”

“師叔息怒,弟子告退。”戚東來繼續向西趕路,但臉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見了,從目光到神情,皆陰冷如冰。

就在這個時候,東方破曉。

戚東來向西行,陽火自背後照耀過來。他又次止住遁法、特意轉回身來,遙遙望向初生旭日,雙目微閉、深且用力的一個長吸,似是要把所有陽光都吸入體內似的,而他面上的冰冷也迅速消融。換而一個愜意微笑:人人憎厭、天地嫌惡,還好。。。還有太陽。

唯獨太陽不棄我。

太陽誰也不棄,照耀於乾坤,光暖所有一切。

戚東來一笑轉身。繼續趕路。

同個黎明時,蘇景自‘鎮士’處返回光明頂時。

展開元吉天都雙翼飛身半空,繼而靜靜懸浮,蘇景環顧四望

小小筆仙端坐白鳥、穿梭各處,時不時奮筆疾書,不知誰又觸了他們的黴頭;高大黃石衛手執長戈、巡檢四方,他們的腳步從不停歇,三千年如一日。。。。。。

“拜見師叔祖。”一個清清脆脆的聲音傳來,看上去七八歲的小丫頭,手中託著面鏡子,對蘇景行禮。

紅長老新收入門下的弟子,蘇景擺擺手示意無須多禮,小丫頭也不用師叔祖發問就笑道:“今天日出好朝陽,師父命我去採些朝霞回來染衣裙。”說著,揮了揮手中的鏡子。

蘇景笑著點頭,小丫頭高高興興地繼續向天空飛去。

不遠處又有云駕行過,幾個靈水峰的弟子手託白玉瓶,說笑著前行,見了蘇景趕忙施禮,風長老常常要採集晨露入丹;

另一邊,三十三名公冶長老門下弟子正張結大網、五感播散全神貫注,公冶長老要烘烤煉爐,須得邪風鼓火,這些弟子從七天前就開始捕捉邪風,已經捉了滿滿的十個口袋,但還不夠;

更遠些的律水峰,隱隱有雷聲滾動,蘇景識得那是‘元動’聲音,龔長老門下有弟子完成第五境衝煞了,可喜可賀;

還有,諸多星峰真水靈元,分作千絲萬縷、受修家心念引領緩緩流轉;遠處鐫天石崖不時有劍光閃動、偶爾還會傳出幾聲劍鳴。。。。。。

寧靜離山。

喚起三尺雲駕、收了天都雙翼,蘇景在天上坐了下來,沒什麼道理也沒什麼目的,就是想從高處看一看離山。

一坐、一看,整整十天。

因六耳、因三祖而激盪的心緒漸漸平復,而坐得久了、看得久了,蘇景心中也漸漸升起了一個念頭。

其實不能算念頭,至多隻是感覺,踏踏實實、清清淨淨、再也樸實不過的感覺。

當真不用去計較什麼善惡、正邪、大義,單隻這份人間難尋的寧靜,離山便值得每一個身在其中的弟子認真守護了。

深吸一口氣,蘇景忽然發了瘋,揮手收了雲駕,不撐火翼不動身法,就那麼直挺挺、讓自己從半空裡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