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看看周德威,問道:“陽五,你說呢?”

周德威素以足智多謀著稱,此刻聽見司空問他,想了想道:

“司空,末將以為此事當有三個計較。”

李克用點點頭,眼光卻遊離到了帳篷外的藍天白雲。昨夜勖兒的那場大雨,好像就是在夢中來過一樣,現在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勖兒也下落不明!此外,史敬存、薛鐵山還有賀回鶻,他們的音容笑貌,卻久久留在頭腦中不能消散,反而好像就在眼前,讓他有一種虛幻的眩暈感。忽然聽到周德威問:

“不知司空以為如何?”

李克用驟然驚醒,這才想到周德威可能已經說完了自己的三個計較,可自己剛才都沉浸在昨夜的那場惡鬥中,竟然沒留意周德威說了什麼。他下意識地問:

“陽五且說,最主要的是什麼?”

周德威有些失望,好像司空剛才沒聽自己的分析。但也只能簡單總結自己的觀點:

“司空,末將覺得,騎兵攻城代價太高,且無把握;邈佶烈擔心太原空虛,不無道理,所以撤軍北還為上。至於十三說的丟面子之事,只要有個名臣出面調停,甚至是請來聖旨……”

李存孝插話,卻是帶著一些譏諷味道:

“咱們就可就坡下驢,撤兵河東,是吧?”

周德威笑了笑:

“不可,恭祖、鐵山、賀回鶻,還有親騎軍弟兄戰死,他朱溫總該給司空有個交待。”

李克用頓時來了精神:

“這句話才算是說到點子上。”他的那隻獨眼目光炯炯注視著周德威。

周德威點頭:“司空,末將之意,若有調停,便好斡旋。”

邈佶烈笑了:“趁機講價錢?”

周德威點點頭:

“講價,但不止一次,而是要一直和官家講吓去,否則對不起恭祖他們。”

李克用也問:“怎麼講價?”

周德威:“先說目前,要朝廷給過司空同平章事的名頭,否則拒絕撤兵。”

李克用心裡滿足,卻忍不住自嘲:

“沒想到!李某這個使相頭銜,竟然是恭祖他們用命換來!”

李存孝提醒:“阿耶,使相的位置,尚未到手呢。孩兒覺得,還是要痛打朱三那廝一場,才好講價。”

邈佶烈點頭:“十三這句話,也有道理。”

李克用擺擺手:“陽五是說,以後都要用這個血案,逼著朝廷不斷給我們好處?”

周德威點點頭。

李克用猶豫一下:“只怕不易。”

周德威微笑:“陳公公亦死難於汴州。朱溫既然敢殺官家委派的監軍,朝廷該當如何?縱然不敢討伐汴州,總要維護官家臉面吧!所以末將覺得,官家為了朝廷顏面,必然倚重河東,看輕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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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孝:“最好朝廷廢除朱三的節帥之位,我才算痛快!”

邈佶烈笑笑說:“黃巢才告滅亡,馬上廢黜朱溫,豈非卸磨殺驢?朝廷為了信用,肯定不會廢黜他。十三的念頭雖好,官家卻不會做。”

李克用嘆口氣說:“若朝廷真的從此倚重咱們,河東百姓從此太平,恭祖他們,便也算死得其所。”

一個小校進來報告:“司空,曹娘娘到。”

李克用“忽”地站起來:

“去看看!怎地現在才來!”

原來僕人朱守殷和曹娘娘上小船後才發現,那船主為了防盜,早已收走了槳。他們只好隨著汴河漂流,好容易靠了岸,曹娘娘又走不得路,所以延宕到現在,方才尋到了沙陀大營。

李克用得知情況後卻依舊面沉如水:

“你等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