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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稀疏,偶爾撲面而來,帶著泥土特有的腥氣。隸屬於八路軍晉西北某獨立團的一個收屍隊正悄然走在一條隱秘的小路上,他們的任務是到達五里外的一個小山坡,將八位戰友的屍體背出來,然後找一塊地方妥善安葬。這條小路上厚厚的草葉是天然的遮蔽物,十三個人步伐整齊地踩在上面都沒有一點聲響,這使得平原的夜晚分外寧靜,甚至寧靜得有些詭異。
阮小溱就正為這份詭異而忐忑不安。周圍太靜了,靜到了極點,不知道為什麼,耳根反倒出現了奇怪的聲音,似長鳴又似低泣,說不盡的哀婉和淒厲,聽上去讓人毛骨悚然。
阮小溱是這個收屍連裡唯一的女兵,這是她進入收屍連的第三天,也是第一次跟隨連隊出來工作。鑑於收屍工作的特殊性,一般情況下這樣的隊伍裡都是沒有女兵的,但是他們經常會在一堆屍體中間碰到奄奄一息還尚未死去的戰友,為了能有效並且及時地治療,收屍連的張連長就寫了份申請,從看護所裡調了一名護士過來。
張連長選人的時候,還一本正經地訂了兩個指標,一是醫術優秀,二是膽子要大。可是過去看護所才發現,別說兩個指標了,就是沒有任何條件限制也沒有女孩子願意進來。女孩子的膽子再大能大到哪裡去?一聽是要去收屍體,個個都嚇得面如土色。大家你推我推的都不願意過去,張連長尷尬得直抓頭皮,解釋說:“死人其實是跟活人一樣的,就是沒有生理機能了而已,你們學醫的怎麼還這麼唯心呢?”大家還是往後縮。本來阮小溱也不願意過來的,可是看到滿屋子盡是懦弱和相互推脫的聲調,她火了,心想平日裡還都是馬克思主義的擁護者呢,怎麼現在都成了這副窩囊相?於是她一抬頭說:“都不去我去!”
張連長眼睛一亮,她就這麼進來了。
不過現在的阮小溱已經有些後悔了,僅僅是一次幻聽就讓她感覺到了恐懼是如何的攝人心魄。她輕輕捏了一下耳朵,想讓這幻覺消失,可是越捏這聲音就越大,由遠及近,愈加急促,就像是一張生滿獠牙的大嘴在朝她的耳朵逼近。
胸口壓得好緊,阮小溱感覺到血液都在朝臉上流。
突然,她右肩一沉,有什麼東西落到上面,阮小溱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一聲尖叫湧出喉嚨。
“噓——”
張連長被她激烈的反應嚇得一楞,本想拍拍她肩膀安慰一下,讓她放輕鬆的,現在連忙把手縮了回來放在嘴邊,示意她安靜。
阮小溱明白了怎麼回事,她不好意思地看了連長一眼,既尷尬又自責。
短暫的騷亂過後,夜晚又迴歸平靜。阮小溱豎起耳朵,那個奇怪的嗚咽聲沒有了。後背開始冒冷汗,一層一層,雖然她知道那個嗚咽聲只是由於自己過度緊張產生的心理幻覺,但她還是害怕。
草路走到盡頭,小山坡就到了。
張連長轉過身來大手一揮,眾人停下腳步。張連長小心翼翼地開啟一個手電筒。四處照耀了一下,沒有什麼異常。餘下來的十幾臺手電筒才齊唰唰地亮起來。一下子方圓幾十米的地方都被照得清晰可見。
橫的屍體。豎的屍體。
一陣濃重的腥臭味襲來,阮小溱胃裡有些犯嘔。除了這八位去世的戰友之外,四周還躺著十一具屍體,從衣服上看,都是國民黨計程車兵。
屍體周圍還散落一些茶缸毛巾等日常用品以及陶瓷等擺設品,好像在搬家一樣。
念及日本人侵華勢頭正旺,外患內憂交集,阮小溱忍不住心裡一陣感嘆。
檢查確認死亡之後,收屍工作就開始了,分開兩隊,一隊收屍,一隊去挖墳。這個連隊例行的程式是這樣的——
先在屍體上灑一遍浮萍葉。
撫上死者雙眼讓其瞑目。
翻出口袋裡的證件以及相關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