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入鄉隨俗”,因此這次的宴會便是個純女性的宴會,根本沒有請男賓。也正因如此,好好兒的一場宴會幾乎就變成了一場選秀活動,女人的天性註定了她們挖空了心思要賽過別人,恨不得將所有人都踩在腳下才能顯出自己的與眾不同,看在婉貞眼裡,實在有些幼稚無聊。

沒時間研究那些花花孔雀們,跟洋夫人們勾心鬥角,裝懵扮傻打著太極,她將中國人那種圓滑中庸表現得淋漓盡致。原本那些夫人們想要透過宴會對她施壓,進而對皇帝產生影響的,但卻被她四兩撥千金輕巧地順了過去,同時還被她繞了個頭昏腦漲,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卻已經錯失了發作的機會。

面面相覷著,她們相視苦笑,在眼中還有一絲無法掩飾的凝重。這個皇貴妃,果然如傳說中的難纏,她太瞭解她們的思維方式了,因此總能夠搶佔先機,在她們動作之前便堵住了所有去路,令她們根本使不上力來。

巧妙避開洋人們的責難之餘,婉貞又不著痕跡地明褒暗獎,一頂頂高帽子丟擲去,適時伏低做小地說著好話,許下些空泛不切實際的諾言,用幾句口號換來了洋人們不知情的歡欣。其實她們也知道這次清政府的舉動,多少是給了她們下臺的臺階了。對於她們而言,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利益,只要有利可圖,過程是怎樣的並不重要。她們可不想把事情做絕了,畢竟戰爭總是柄雙刃劍,況且世界大戰剛剛結束,她們也不想再開啟另一場戰爭,不過是想趁機再撈一筆好處罷了。如今看來,好處是不必指望了,能夠有臺階下已經很難得,自然要抓住了。你情我願之下,很快,婉貞和她們就心照不宣地達成了協議,換上了其他的話題。

婉貞鬆了口氣,回想起自己方才的表現,忍不住苦笑了起來。若是在以前,她可做不來這一套虛以逶迤、八面玲瓏的事情來,可現在卻做得如此輕而易舉、駕輕就熟,可見變化之大。如今的她,已經跟一個這個時代正經的官太太差不多了,甚至於還要做得更好。

各人既然已經達成了目標,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便四散開去,徑自找相熟的人聊天去了。婉貞拿了一杯香檳酒,並沒有去找幼蘭她們,而是沿著牆角走出了宴會大廳,來到走廊上透透氣。

大廳中燈火輝煌、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但她此刻站在這裡,卻覺得心中一片孤寂。只有月光與她相伴,地上的影子形單影隻,寂寞的夜空感覺不到一絲溫度,她突然很想很想光緒,很想很想回到那個宮中,原本覺得森冷無情的深宮,因為有了他而變得溫馨愜意。

強烈的衝動頓時摧毀了一切理智,反正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她轉身快步向著廳中走去,準備辭行回宮。

沒想到剛走了兩步,卻聽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皇貴妃這就準備回去了嗎?”。

婉貞一愣,停下了腳步。在這外面站了半晌,她竟絲毫沒有發現此處還有旁人。什麼時候她的警覺性變得如此之低了?

“你是……”她遲疑地問道。

“娘娘真是貴人多忘事。雖然咱們多年不見,但也不至於這麼形同陌路吧?”那人說著,輕輕地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中似乎隱藏著幾許恨意,婉貞由於累了,並沒有聽出其中的貓膩。

那人從藏身的陰影處走出來,婉貞藉著月光和廳裡的燈光看過去,只見一張漂亮的小臉,似乎有些不正常的蒼白。瘦削高挑的身材,一身彩繡闊鑲邊旗袍很是貼身地穿在身上,頭上戴著時興的大旗頭,丹鳳眼中螢光流轉,本應嬌媚誘人的相貌,看上去卻有些陰森詭譎。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見到她,婉貞張大了嘴巴,脫口而出道:“鈺寧格格”

鈺寧笑了一下,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