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嘗的身體髮膚迅速被烈火燙焦,轉眼面目全非,瀕死時,火苗顏色逼近金色,這狠人咆哮一聲,竟一下掙脫了比他修為高的縛靈咒。一道火球帶著靈氣撞開退路,對面「太歲」似乎極怕火,忙不迭地退避三舍。

餘嘗不戀戰,自由之後,他一邊將焚身烈焰從身上剝開,一邊御劍掉頭就跑。

然而琴聲仍不肯放過他,從四面八方而來,如影隨形地追著他。

那「太歲」的琴聲一改先前變形劍修式的鋒利生硬,琴音乍一聽中正平和,尾音卻帶著惑人心智的妖氣,琴音一起,便有無數「太歲」的身影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全是紙人。

情急之下,餘嘗猛地將從自己身上剝下來的火球打散出去,團團圍困他的紙人沾火就著,在半空中忽明忽滅。

無星無月的夜色裡,漫天亂飛的紙灰像一場荒誕的葬禮。

幾乎耗盡了真元的餘嘗也再難以為繼,眼前一黑從半空摔了下去,正掉進了陶縣邊緣的一條河裡。

河水迅速熄了他身上的餘燼,將他往下游衝去,接著又被一棵倒伏在水中的轉生木截住。粗糲的樹枝將快要燒成焦炭的男人截住,劃得他皮開肉綻。膿血染了一樹,奚平藏在轉生木裡的神識探入了餘嘗奄奄一息的靈臺。

「抓住你了,」奚平心想,「十萬兩白靈。」

他先用紙人在餘嘗身上補了幾張昏睡符咒,將此人神識抓到了破法鐲中,這才真身露面,清理了現場。「噫」了一聲,他嫌棄地隔著靈氣托起餘嘗黑乎乎的軀體,帶回蛇王仙宮,給魏誠響傳了信:「沒事了。」

魏誠響鬆了口氣:「轉生木也安全了?好險,西楚民間藏龍臥虎。」

當時在藥田旁邊,轉生木第一次輕晃,魏誠響就聽見了,知道太歲找到了她。結果她心裡一鬆,反而差點著道,幸虧摸到了芥子裡的禁制。

她那芥子裡的東西加起來還沒有芥子本身貴,拿針線縫上都是浪費線頭,加禁制唯一的用場就是保護轉生木牌——她在阻止自己用木牌聯絡太歲。儘管一時想不起來為什麼,但作為多年行走黑市的底層修士,魏誠響一貫的處理原則是:一旦迫切想做什麼事而被過去的自己阻止,不要猶豫、不要自以為理性地權衡利弊,哪怕面前是天大的誘惑,也要回頭選擇自己來路。

直到聽見轉生木第二次給她打訊號,太歲讓她配合做戲。

「你們儘快找個安全地方入定,先什麼事都不要做,這小子手段太多,我怕他在你們身上留什麼隱患。」奚平叮囑道,「等解決了這貨,我帶你們去個安全地方消一消晦氣。」

說話間,他捏著鼻子,拎著燒出了臭肉味的餘嘗回到蛇王仙宮。

蛇王仙宮裡那「太歲」也是個他控制的紙人,只不過奚平在破法裡捏紙人的時候,先在破法裡用趙檎丹神識套了一下,把紙人變形成她的模樣,再罩了一層陸吾面具。

陸吾面具背後的升靈品階符咒,是他找林熾臨時幫著做的,境界足以制住築基巔峰,只是符咒得激發。

為了讓餘嘗注意力分散得久一點,奚平突發奇想,動手給大小姐的臉上了濃妝——人看到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時,總會忍不住試圖辨認——不料設想完美,成品不佳,把好好一張美人臉畫成了妖怪。

奚平上一次上妝還是往自己臉上抹,效果拔群,聳動了半條菱陽河的視聽,當時他還頗為遺憾,以為是自己過於濃眉大眼,不適合上妝。

經此一役,他算是驗證了幾件事:第一,他長得沒毛病,標緻的美男子,淡妝濃抹總相宜——就是手潮了點,將來娶老婆絕不能給人畫眉,不然一筆下去,夫人就得喪偶。

第二,再自信,他也不得不承認,他這種靠奇遇混上去的「半步升靈」,跟人家正經八百修行數百年的築基巔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