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都是靠地頭蛇豢養的修士維護治安,駐軍就更用不著了,基本都是由一些東衡政壇的邊緣人士把持——原來陶縣的出入境渡口名義上也歸峽江水軍管,效果麼,反正就一排大兵往那一戳,邊境喜迎八方來客,有他們也五八,沒他們也四十。

周楹問道:「徵調的峽北水軍哪一方勢力?」

白令:「曲瓏侯鄭斌。」

「啟陽長公主駙馬,出身貧賤,上位後私開靈竅,野心勃勃。」周楹緩緩說道,這細作頭子在這方面挺敬業,竟對鄰國一個「邊緣人物」也如數家珍,「我聽說這兩口子很有意思,啟陽公主無心修行,只想做個半仙花天酒地,鄭斌卻一直在磨練靈骨尋找道心,據說靈骨已成,長公主卻不許他築基爬到自己頭上,現在還被排擠到了個邊陲禁靈之地。此人最大的夢想,我猜應該是死老婆。」

「屬下就去安排。」白令會意,隨後又說道,「徐汝成那邊傳來訊息,餘家灣大亂,趙家人現在十分懊喪。可是婚約尚可毀棄,靈相紋印可擦不掉,為今之計,他們也只能捏著鼻子認。目前應該是打算儘快北上東衡,利用『趙檎丹』這一步廢棋做三嶽內門敲門磚,再徐徐圖之。餘家死了族長,失了大供奉,老宅幾百年的法陣群與家底幾乎毀於一旦,正惶惶不安,宮裡那位皇孫是他們僅剩的期望,也盼著快點完婚,借趙家一飛沖天。雙方一拍即合,不日啟程。」

周楹「嗯」了一聲:「三嶽內門不比餘家灣陶縣那些鄉下地方,項家這麼胡鬧還沒敗家是有原因的,北上東衡須謹言慎行,不可輕敵。」

白令說道:「是,趙家怕陸吾,已經疑神疑鬼地變著花樣查了好幾輪,要不是『趙檎丹』救場,兩個兄弟差點露馬腳。謹慎起見,我讓趙家秘境裡的陸吾先不要用仙器聯絡,暫時都借轉生木中轉。」

陶縣一禁靈,裡面通訊當然也全斷了,整個陶縣陸吾的通訊網路都是靠轉生木牌……以及「太歲」支撐的,大宛送過去的補給目前也是靠破法傳遞。

奚平成了個訊息與補給的「中轉驛站」。

「其餘都是瑣事,屬下已經自行處理。」白令說到這,又覷著周楹的臉色補充了一句,「哦,還有,世子託屬下請殿下安。」

周楹臉色一冷:「別跟我提那孽障!」

白令毫無二話地遵了命:「哎。」

周楹自己有轉生木,不想搭理奚平,封在芥子裡了,奚平聯絡不上他。

周楹強壓住火,又若無其事地交代了別的事,說完接過白令遞過來的茶。

他用茶一向按金平舊俗,中秋時令正是一味降燥潤肺的本地青茶,叫做「金平餘甘」。周楹喝了一口就順著這倒黴名字想起了那倒黴人,「砰」一下把茶碗磕在桌上。

「把三嶽和餘家灣玩弄於股掌中,擅自攔截陸吾訊息,直接把破法亮在世人面前——他不是能耐得很嗎?」

白令用神識偷瞄了一眼懷表,心道:這回憋了兩刻。

主上方才既然不讓他提世子爺,白令就管住了嘴沒搭話,遞了條帕子給周楹擦手上的茶水。

周楹一抬手推開:「他就沒想過三嶽也有蟬蛻,也是從上古神魔大戰那時候苟下來的,能不知道南聖斬元洄於東海之事?若是三嶽就此事聯絡玄隱山,玄隱轉頭查到無渡海,他怎麼辦?西楚邊陲之地,哪年沒有天災人禍,哪有點風吹草動凡人不是一茬一茬地死,跟他有什麼關係?不管閒事能閒死他!」

白令:「……」

周楹:「有話你就說,欲言又止幹什麼?」

白令道:「哦,屬下在秘境中問過世子。世子說不會的,餘嘗『勾結』了陸吾,他還準備去偷化外爐給點金手,玄隱跟三嶽馬上得翻臉。世上沒有拆不散的鴛鴦,何況同床異夢的仙山呢。」

周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