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奚平說道,「等等師父,您是說,昨天晚上我在外面彈琴,這破鐲子藏在琴身裡……背地裡替我收了聽麴錢?還強買強賣?」

師徒兩人面面相覷,支將軍似乎也在疑惑,為何自己一個劍修能教出這麼「有出息」的弟子,遂乾巴巴地說道:「看來你這一技之長確實能謀生,為師很是欣慰。」

奚平頓時怒了,拍案而起:「這破鐲子把爺當什麼了?唱小曲賣藝的嗎?」

支修一愣,沒料到他還在乎這個,要臉似的。

就見奚平轉身便往外走:「彈半宿兩個時辰,賺白靈三百兩,那十萬兩白靈豈不是六百多個時辰就彈出來了!破鐲子不早說,早說我連彈倆月,十萬兩不就有了?現在就剩十來天了,淨耽誤事……我賣笑還能再加錢嗎?」

換上彩裙跳舞也行,只要看官老爺們不怕觀賞完折壽。

支修:「……」

支將軍一抬手揪住窮瘋了的徒弟:「陶縣所有修士加起來也沒有一萬兩白靈,你再把人都薅光嚇跑了!回來。」

奚平急道:「誰不想細水長流養肥了宰啊,那不是聚靈陣不等人嗎!」

支修:「你弄明白這破法鐲抽靈石的規矩了嗎?坐下。」

奚平被師尊逮回來按在熠熠生輝的靈石堆裡,冷靜了片刻,說道:「破法鐲好像只從每個人身上抽了一成靈石——而且只抽了修士的,陶縣中不少凡人家裡也有靈石,沒聽誰說少了。」

支修想了想:「你以半步升靈的修為撫本命琴,對陶縣的低階修士大有裨益。」

奚平道:「我也不是給他們彈的……等等,因為不是給他們彈的,所以破法鐲替我收錢了?」

此地公理是依從著陶縣凡人們的願望而成的,外來修士不在破法公理庇護範圍內,蹭了好處就要付出代價。

奚平心裡立刻活份起來,眼珠亂轉。

支修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修為是不可能依靠外物的,偶爾有奇遇蹭一點感悟就算了。你要是真晝夜不停地彈上兩個月,怕是能把他們彈得走火入魔,賊心爛肺收一收。」

「我只是……」

奚平正待要說什麼,忽然,有人扯著嗓子朝他喊道:「太歲救命!」

變調的聲音迴蕩在整個破法鐲內的仙宮中,大鐘似的。

是徐汝成。

第103章 化外刀(十)

「一個陸吾……嗯?」奚平隨口給他師父解釋了一聲,隨後借轉生木傳了個念頭過去,打算問徐汝成什麼事——不料發現自己微微受了阻。

徐汝成這會兒被困小院裡,周身經脈被封死,一絲靈氣也呼叫不得,趙檎丹之父、趙家幾個原天機閣的修士圍著他。

方才這些人突然闖進來,徐汝成見勢頭不對,立刻向太歲發出一聲求救,可都沒來得及確定對方聽沒聽見,他就連神識都被趙家那築基給禁錮住了。那築基修士不知道用了個什麼秘法,一落在身上,徐汝成五官上附著的靈感都消散了似的。別說其他同僚,他連隨身藏著的轉生木也感覺不到!

「你們幹什麼?」

趙家那築基修士目光掠過他的臉,像是想扒開他的臉皮看出點什麼,緩緩說道:「我聽見過一些風聲,說開明司周楹手上有一批名叫『陸吾』的細作,早開始往鄰國滲透。這些人戴著一種能遮掩人靈相的面具,連升靈的耳目都能瞞過去……不知是真是假。」

徐汝成敬業地擰起大小姐的柳葉眉,好像什麼都沒聽懂,其實心裡已經慌得快不會跳了。

「師兄,你在說什麼?」

「沒聽過便罷了。」築基溫和卻冷淡地說道,「秘境現在是咱們唯一的依仗,絕不能讓這種蟲子混進來,謹慎起見,每個人都要排查,師妹,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