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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上沒有郵政所,也沒有設定郵筒。在離礦六里遠的一個農村集鎮上,才有一個小小的郵政所。宋長玉把信抄好,反覆讀過,步行向郵政所走去。他想借楊師傅的腳踏車騎一騎,覺得把楊師傅叫醒不合適,就沒有開口。來到鎮上郵政所,他才臨時買信封,臨時在郵政所的櫃檯上往信封上寫字,而後貼上郵票,把信投到信箱裡去了。每次投信他都小心翼翼,像是怕把他的寶貝信件摔疼似的。當聽見信件落入郵箱啪地一響,他心頭似乎也響了一下。每天在郵政所上班的只有一位看上去五十來歲、戴老花鏡的郵政員,把郵票貼好後,他本來可以把信直接交給郵政員。郵政員在郵票一角砸上一個郵戳,信件隨即就可以進入分檢投遞程式。他之所以捨近求遠地投進釘在門外一側牆上的鐵皮郵箱裡,是他實在不忍心看著郵政員當著他的面,用鐵質木柄的郵戳在信封的臉上重重砸那麼一下。還有,他擔心養成職業習慣的郵政員在砸下郵戳的同時,會順便朝信封上面的傳送地址和收信人看一眼,那樣的話,郵政員說不定會懷疑他的動機:這裡離喬集礦這麼近,幹嗎還要寫信呢?他的信是匿名的,他想把自己本身也隱藏起來,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寫信發信的人是哪一個,包括素昧平生的郵政員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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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接觸
第三封信寄走第五天,宋長玉給唐麗華寫了第四封信。不多也不少,每封信之間相隔的時間都是五天。這個時間是宋長玉計算過的,除去信在路上走的時間和礦上通訊員收發信件用的時間,他留給唐麗華看信的時間大約是三天。三天之後,下一封信又到了唐麗華手裡。如信件太密,唐麗華看信不會太仔細。信件太稀呢,讓唐麗華等得時間太長也不好。這樣不稀不稠,像機器齒輪上的等距離的齒子,齒齒相扣,兩個齒輪才會一同轉起來。
在第四封信裡,宋長玉鄭重寫上了自己的名字,還註明了他所在的採煤三隊。等唐麗華看罷這封信,他覺得自己可以浮出水面,可以與唐麗華正面接觸一下了。
也是宋長玉設計好的,每封信的內容各有側重。這封信他著重寫的是對煤炭工業重要性的認識,表的是當一名新時代合格礦工的決心。信的調子也得激烈高昂起來。彷彿唐麗華是他面前的一面旗幟,他在舉著手對著“旗幟”莊嚴宣誓。
宋長玉這樣以書信作武器,一次又一次向唐麗華髮起進攻,是他看重信的功能,也相信信的力量。古往今來,人們之間的交往靠什麼,一是說話;二是文字。兩者相比,他以為使用文字顯得更高雅,更含蓄,更美好,也更富有魅力。每一個字都經過幾千年的風雨,幾千年的修煉。一筆一畫裡,都浸透著前人豐富的情感,和高超的智慧。按宋長玉的想象,前人定是為了傳遞愛意,才創造了文字。不把文字接過來在書信中好好使用,豈不是辜負了前人,也辜負了文字!由於語言和文字的長期使用,人類不僅生活在語言和文字裡,在人類的遺傳基因裡,似乎也繼承了語言文字接受和傳遞資訊的本能。試想想,誰不為接到異性的書信而欣喜,誰不為閱讀求愛的書信而歡愉呢!恐怕唐麗華也不會例外吧。宋長玉聽說過,有的小夥子在馬路上就可以攔住一個姑娘,要求跟姑娘談一談,或者邀請姑娘一塊兒看電影。對於這樣的求愛方式,宋長玉覺得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只願意承認小夥子夠勇敢的,要是換了他,他決不會那麼幹。那樣是不是太魯莽了,方式也顯得過於原始。宋長玉對自己的寫信能力和水平比較自信。在初中和高中,他的功課一直偏科,文科好,理科差。他參加高考,並不像他在給唐麗華的信裡說的那樣,只差幾分沒跨進大學的門檻,實際上,他差了三十多分沒達到大學錄取的分數線。他輸分就輸在數理化上。現在無所謂了,高中一畢業,數理化基本上用不上了,而文科卻可以大大地派上用場。在給唐麗華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