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點兒,別讓小姐聽到。”

“你怎麼還叫她小姐?”

“你不也是嗎?”

“……走吧,還得去餵魚。”

……

兩人話說的聲音漸漸聽得不再真切。

李昔輕抿了唇角,熟練地剝了紫紅色的葡萄皮,一顆一顆地往嘴裡扔。酸酸甜甜的,綠色無汙染的,果真好吃。

李世民最近兩個月確實沒有召見她。召見這等事,若放在別的公主身上,是件極為榮耀的事情。可是對於李昔來說,簡直就是活受罪。面聖,歌功頌德拍馬屁,稍帶著還要給他的小老婆們解悶。

不到一個月,李昔便厭倦了。

於是,她開始變得不那麼聰明,不那麼善解人意,不那麼蘭心蕙質

於是,明德殿從門庭若市的熱鬧場面逐漸淪落到了門前冷落車馬稀

於是,聞名遐邇的任城公主漸漸地不再成為眾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於是……一個老實、木訥的呆公主誕生了。

李昔很樂忠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深宮之中,她有著敏銳的政治嗅覺,結合所知的歷史,稍作分析,便知某些人背後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知道得秘密太多,包括她的,他的,還有他們的。

她不是這個歷史的締造者,不能去改變史實,更不能違背歷史發展的軌跡。木訥是她的繭衣,呆傻是她的盾牌。

她就這麼悠哉愜意的在宮裡存活著,並堅信會一直這麼下去。

李泰飄進來的時候,李昔正仰躺在床榻上美美地睡著午覺。

他自顧自地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床前坐下。

在眾多公主中,她不是最漂亮的。尤其是一群鶯鶯燕燕中,更顯得她如菜地裡的蘿蔔白菜般普通。

然而,她卻從不會因自己的容貌普通而刻意的細心打扮。

今天她一身淺綠色挑絲雙窠雲雁的時新宮裝,合著規矩裁製的,上裳下裙,泯然於眾的普通式樣和顏色。頭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除此之外雲鬢上一支碧玉七寶玲瓏簪,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既有別於小家碧玉,又不會顯得太出挑。就象她的為人處事一般。

李昔翻了一個身,朦朧間,直覺得有人在盯視著自己。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便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李泰坐在她的面前。

“醒了?”他好看的眉毛擰了起來,就連這樣的表情都美的不可思議。

李昔抬起頭迷茫的看著他,“啊?”

李昔不出所料的做了那個做過N次的表情與動作。他輕輕的嘆氣了一聲,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臉,幽深的眼眸哀怨的看向了遠方。

李昔忍住笑,繼續用迷茫的眼神看著他傻傻的問道:“你說什麼?”

李泰臉上褪下了傷感的表情,輕鬆的道:“小昔,別裝了。至少在我面前正常一些。”

好吧,她對他翻了一記白眼,身輕如雁地翻身下了床,從果盤裡挑了一隻桃子跳到書案上啃著:“四哥,下次你進來的時候,能不能弄出點動靜?”

“我這不是怕打擾你休息嘛?”李泰站了起來,從那個果盤裡也挑了一隻桃子啃著。

“你已經打擾了,好不好?”李昔噗地一聲,吐出桃核,桃核應聲落到不遠處一隻木盆裡。

李泰挑了挑眉,嘆道:“永興公怕是不行了。”

史書所載:永興公虞世南確是這年過世的。真沒想到,那樣一個大家,也逃不出生老病死。

李昔拿著桃子的手一怔,愣了半晌。

李泰瞥了她一眼,“怎麼這副表情,你不都已經知道了嗎?”

入宮之後,李泰曾暗中找到李昔。有袁天罡的話作為佐證,李昔預設了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