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二花子為什麼會死在這裡?我們剛剛懷疑他是李邦彥手下的聯絡人,結果馬上就被殺了,為什麼這般巧?”

朱伯材一聲冷哼。

“還能是為什麼,我們的人中肯定有內『奸』,我現在很懷疑,這次是有人想要我的命!”

“要父親的命?為什麼?”朱璉大驚失『色』,難以理解。

朱伯材寵溺地看向自己女兒,微微笑道:“璉兒,你要學的還很多,那幾個知府聯名上書彈劾李邦彥,顯然是遵照蔡京的吩咐,而陛下是鼓勵文武貪財好『色』的,只要沒有超過底線,他都不會管,可一次生辰綱就拿出三十萬貫,已經在陛下的容忍範圍之外,這才會派我過來調查,可這件事在陛下眼中是小事,本不該讓我來,所以為父一直就疑慮這是有人想借機殺我!”

“這還是小事?”朱璉愕然。

朱伯材笑著『摸』『摸』她的頭:“對,這在陛下眼裡是小事,哪怕蒐集齊證據,最多也就是沒收這筆錢,然後貶官罰奉了事!”

“為什麼這樣?”朱璉有些難以置信。

朱伯材輕輕嘆息:“太祖皇帝是因掌握兵權而黃袍加身,迫使大周皇族讓位,所以我們大宋的歷代天子最忌憚文武惦記著權利,反而鼓勵文武貪財好『色』,特別是武人,越是貪財好『色』,越是野蠻不識教化,天子就越放心,如果什麼都不貪,那必然很快大禍臨頭,天子會懷疑你究竟想要什麼,特別是當今的陛下,特別在意這個,就算你貪上百萬貫,生活糜爛成風,那也是小罪,遠比不上你盯著皇座看一眼。

璉兒,你也長大了,是該知道這些的時候,你不要以為陛下不知道文武貪財。不,陛下知道,他比誰都清楚,很多文武敬獻的珍奇異寶,價值遠遠超過自身俸祿,陛下怎麼會不知道?那蘇杭應奉局每年給陛下蒐集奇石,運送花石綱,花費的代價動輒上百萬貫,可陛下在乎過嗎?不,陛下更在乎怎麼保住江山,你看看現在能征善戰,得到重用的將軍,有幾個不貪財,不好『色』,這都是歷代天子養出來的『性』子!”

朱璉陡然聽到父親講出這麼多真相,心裡如遭重擊,完全無法理解。

“父親,難道大宋的忠臣良將就沒有勸諫過嗎?”

“勸諫?”朱伯材苦澀一笑:“諫過,很多人都勸諫過,連蔡京這些人年輕時也都曾委婉上書,可運氣不好的,現在都已經死了,全部化作黃土。運氣好些的也被流放或者貶官到偏遠地區,不得重用。其它的則隨波逐流,為父不也是嗎?陛下對不起百姓,但唯獨對得起我們這些文武,滿朝文武的榮華富貴都是陛下給的。其實陛下很聰明,可他從小接受大宋的皇室教育,想法已經根深蒂固,不能理解民間疾苦和臣下的不易,若上書勸諫,他看得懂,但體會不到,反而認為別有企圖,有何用?”

朱璉聽得憂心忡忡,無奈道:“可大宋這麼下去,還能維持多久?”

這話似乎觸動了朱伯材,他淡淡微笑,帶著欣慰,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若想中興大宋,那只有出現一個懂得民間疾苦,懂得臣子不易,真正可以與臣子互相理解和交流的皇位繼承人。我大宋並非無人,只要這個繼承人能真正體會我們的奏摺,能真正看懂我們的意圖,能點燃滿朝文武那顆失落的報國心,真正讓所有人團結起來,不再爭權奪利,那我大宋天威,誰可匹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