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起身離去。推門出屋,屋外薄霧氤氳,她踽踽獨行,憂思滿腹。

“這就走,都不用道別了麼?”

身後,清朗的聲音響起。

她不禁站住,認真地說:“好好照顧雲裳。”

“可我的心……”

不待他說完,她幽幽地將他打斷:“千羽,一生一世,總讓心帶著個人趕路,不辛苦嗎?”

他聽過,心大痛,淚水不禁奪眶。他奔上前去,從後緊緊地抱住她的腰,伏在她的肩頭,不肯放手。“雲歌,我的心意,你都知道啊!”

她抬起手來,輕輕拉開了長長的衣袖,露出覆滿了堅硬鱗甲的手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千羽,你好好看看,雲歌不是你要的人呢。你要的是個完美無瑕的姑娘,雲歌不是,雲歌甚至算不得一個人呢!”

他驚呆了,驀然將她放開,痴痴愣愣地看著她的手。

“千羽,帶雲裳走,忘了雲歌。只有將雲歌從心上趕走,你與雲裳攜手共赴紅塵,才會給予彼此幸福!”她說罷,飄然而去。

他立於原地,淚眼朦朧,看她如一道薄霧,越飄越遠,直至不可看見。她原是天上人、雲中仙;她原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在俗世的塵埃之外。

豔月樓內,鳳舞的房間裡,楚驍###著,悠悠醒轉。映入眼簾的,是鳳舞紅腫的眼睛。

“是誰造的孽?你怎會傷成這樣?”她的淚情不自禁要落。

“我怎會在這裡?”他卻是茫然。

“是雲歌的哥哥帶你來的。”

雲歌?這個名字平白得讓他的心一痛。這是鳳舞第一次向他說起雲歌這個名字。她也知道她嗎?他還記得自己負傷沉入冰冷的湖水之中。恍惚間,有人向自己靠近。他抱住了那人,或者被那人抱住。他記不清了,只是,有那樣熟悉的感覺,讓人泫然欲泣。閉上眼,那些丟棄在荒煙蔓草中的記憶的碎片洶洶而來,拼湊在一起。他的心兀自苦苦地呼喚起一個名字——雲歌。

“是她救了我,是雲歌救了我!”他疲憊地閉上眼。

“雲歌?她不是已經……”

“那都是雲裳說的。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是說,她還活著?”

他睜開雙眼,凝視著她,切切地說:“鳳姐!姐!告訴我,雲歌是誰?我和她,究竟發生過什麼?”

她感覺得到他心中無限的悲苦,輕輕地勸:“等你的傷好些再說吧。”

他搖揺頭,深黑的眸執拗地看著她。

她長長一嘆,將一切的淵源向他慢慢道來。可她,也僅止能說到雲歌的面紗揭開後離開而已。

他聽了,沉默不語,心痛得幾乎窒息。原來,是他逼迫她離開;原來,是他傷害了她。

前塵往事,雖未能廓然朗清,但他知道,此生,他一定要找到那個叫做雲歌的女人,無論天涯海角,無論上天入地。

豔月樓外,雲歌在焦急地等待,天已經亮了。

月瓏終於走了出來。

“哥,怎麼樣了?”她急問。

“能怎樣?”他笑,“只是將他送到這裡,還能怎樣?”

“他不會有事吧?”她緊張地問。

“血已止,毒已解,他很快就會痊癒。我也對鳳舞說了,要她小心將他藏起來,別讓陸家之人知曉。她會照看好他的。”

她默默地聽過,靜靜地走著。

“雲兒,哥不明白,你這樣在意他,無法放下他,三番五次地救他。為何一定要他忘了你,讓自己和他都如此辛苦。”

“不能相愛,記得便是苦。”

“怎麼不能?”

“我這副模樣。”

“那又如何?若是不能接受你的模樣,他的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