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心中嘆息。

“呵呵呵…明月…一人…一半…”

濃濃的血雲後,那不知多少萬里的高空中,一對銀白色的眸子,在明月服下一半的血心後,闔上、斂去…

………。

萬仞絕壁,飛鳥難渡。

但是,在“武”幾乎達到初級世界巔峰的混沌紀元中,萬丈絕壁,卻又根本算不得什麼。

這不,神宗後崖,一襲素影躍上。

清風執劍,帶著一陣淡淡的清風,站到了崖邊。

身上冒著淡淡的、青金色光芒,行路也罷、談笑也罷,他都不會浪費半息自修的時間。

只是熟悉清風的人,卻又可以發現,他現在似乎和平日有些不同。

微不可查的,他在,顫抖。

每個月,總有那麼幾人,有那麼一天,比在修羅地獄中,更加難熬。習慣了超凡脫俗的力量,就總要學會,為這種力量付出代價。

但血心的代價,明明並非來自血心本身。恰似楚翔之流所偏執的得、失,難道就是自然之道所謂的平衡?

道的平衡,在乎得失之間,但並不是說,得之一物,失卻一物就是平衡。想那些上古練氣士,又哪裡終日執著於得失了?

偏執,是一種動力,是楚翔之流站於人上的最大保障,

偏執,卻也是一種錯。不拘是佛陀、亦或者太上、甚至是大自在天魔,偏執,始終都是最後關頭,最大的阻礙。

但這,誰又知道,誰又在乎呢?

若不偏執,只怕,早就沒了以後。一條路,怎般都是絕,盡頭,又是什麼?

唉…

………。

清風痛,痛入骨髓的痛。他始終都不明白,為什麼連刮骨之痛都能習慣,那血心帶來的副作用,卻是完全不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沖淡。

那是一種,從根本上、靈魂裡生出的,完全無法抑制的痛,清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始終像現在一般堅持,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不得不堅持。

清風累了,一天的時間,比之和高手大戰數月更累。

當月光如洗,再度灑下,當整整一日一夜的折磨過去,清風提起了最大警覺,半絲都不敢鬆懈。

那劇痛,只能減弱他兩成左右戰力。只有在劇痛過後,那一陣舒坦忽來時,才是他最虛弱的時候!一身力量,只怕剩不下五成!

這無關堅韌,身體自然生出的反應,是怎生都控制不住的。

縷縷月光,交織著青金,在這神山崖畔,照亮一小片土地。

揹著深不可測的斷巖,清風駐劍而立,緩緩睜開閉著的眼睛。

沒有腳步落地的聲響,但清風知道,有人來了。

………。

楚翔,拿著酒壺痛飲,站在漆黑的夜中,看著遠方一道消瘦的、印照在青金光澤中的身影。

壺,是上好的碧欲製成,產自藍田,日暖生煙。

酒,未必是當世最好的酒,但在這武的世界裡,卻獨獨為一群孤單的人所喜愛,酒名,飄渺無痕。

淡淡的香,一如從前,恰似那消瘦的身影,依然如故。

很久以前,有人說:混沌紀元,是不會變得。人,不會變老,心,不會疏遠。

前一句,已經被證實是不變的定律,後一句,則完全成了笑話。

但直到今天,直到多年之後,楚翔才發現,原來不拘是人,還是心,都是會變得。

“原來,都只是笑話。”

楚翔孤立,呢語。

暢快豪飲,酒香如故,淡淡的餘韻,迴盪在口腹,那幽幽的清香,侵入心扉,直透毛孔。

但總有一種,名為思念的東西,早已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