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男人,還穿著與袁螭一樣的衣裳……

她不想去追究半年前是個什麼日子,他為何突然出現在建陽的神女殿遺址前。也許這就是老天對她逆筋接脈,淨血還神之心的補償,將他又還了回來……

推開客棧房門時,她笑出了聲,眼前卻已經模糊了。

“你怎麼了?”那個男人驚異的問詢著她。

“坐。”令月擦了把眼淚,搬來了一個板凳,與他促膝相向。

像,真像……不,應該就是他。她伸出了手,慢慢觸向了他的臉龐。

“你——”那男子驀然退避三尺,臉龐都驚綠了。

“相公。是我啊!”令月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髮鬢,扯出了個大大的微笑,“你不記得我了?”

那男子大驚,呆滯片刻,使勁搖頭。

“你的家在哪裡?”令月問,他搖頭。

“你叫什麼名字?”令月問,他還搖頭。

“你失憶了?”她突然覺得特別的好笑。“你能記起點什麼?”

那男子初警覺的凝視著她,後發現她真誠的很,便遲疑的開了口。“我只覺得集市那裡有些熟悉……他們說也是從那裡把我抬來的,我想從那裡找回點記憶……”

“哈哈!”令月大笑起來。她愈加肯定這就是袁螭了!她不管是誰送來的,只要是他就好!“有時候人恢復了記憶,不是件好事的。”她由衷的勸解著。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袁螭冷了臉色,更有當年的風采。

令月笑了,笑的前俯後仰。

“你有什麼證據,你是我娘子,我又是誰?”袁螭開始追問了。

令月心下一閃亮,從懷中小心的掏出一白卷。這個寶貝,幸虧她一直貼身儲存著……

袁螭接過這帶著體溫的白卷,開啟,愣住了。

——畫中的他拉著一位女子的手,笑眼相望。

神情儀容皆惟妙惟肖,正是他和眼前的這名女子!

“這回你該相信了吧?”令月哭訴的如同笑場一般,“相公啊,自從你走失後,我可是找遍了大江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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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綿運河,幾葉扁舟。

令月成功的將這個男人拐離了建陽。雖然,他很不樂意。他其實還是想去神女殿那裡,看能不能找回自己遺失的記憶……

“你姓什麼?”在封閉的船艙內,他終於開始主動的打探起她來了。

令月一怔,突然有了一個新奇的想法。“我隨你姓的。”她一本正經的答話。

“那我姓什麼?”他更鄭重的問起了。

“你想姓什麼?”她的聲音輕柔的像艙外的水煙,“從今後你想姓什麼,我們就姓什麼。”

袁螭木然。任憑令月抱著他暗自開懷。

夜幕低垂時,令月給他細緻的講了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很長,是古代有一個亡了的皇子復仇卻愛上手中棋子的故事。故事的結尾,這兩個不能相愛的人都離開了人世,在忘川的兩岸遙望,不得相見。他們一個焚筋斷骨,一個渡厄輪迴,只為再見對方一面。最終,玉帝見他們情比針堅,準他們再世為人,永不分開……

江南有古剎,臨東湖,名為慈悲。

二人步入,恭敬虔誠。拜而出,得黃絹如下:

“西山通虎穴,赤壁隱龍宮。形勝三分了,波流萬世功。”

“沙明拳宿鷺,天闊退飛鴻。最羨漁竿客,歸船雨打篷。”

……

“對了,送你一個東西。”袁螭在湖堤突然停下了腳步,從懷中輕輕掏出一紅布包裹的物件。

令月一愣,想他這幾日挑燈夜刻,竟是為她在刻什麼東西?她心下一喜,忙鄭重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