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她的身世之秘,這悠長之路,要靠她自己去慢慢摸索了……

第二日,拜過了袁螭,令月就正式成了左軍都督府的一員。她銘記趙真的訓斥,牢記一個門客的本分,言行舉止間也收斂沉默了許多。

她自身之事,她一時想不出該從何處入手,只能靜靜的等待。

通紳別院這幾日也沒什麼大事,出入之人除了袁螭,還有和令月有一面之緣的袁家三狗子。

袁猋人長的秀氣,待人也很和氣,滿口錦繡,衣裳還飄著淡淡的薰香,舉手投足間頗有點方耀祖的感覺。這些人,都是含著金勺長大的貴公子,與她所在的低微塵世,都是有一定的距離的。

相反袁螭,給令月的感覺更真實一些。他不拘小節,言語也隨意,人前端正裝相的緊,人後平凡的又像一個市井匹夫,令月有時就沉默的盯著他,想象這樣一個人,有著怎麼樣的過去,是怎麼從一個窮鄉僻壤的少年轉身變為都督府的世子……她的過去呢?她又不由的失神了……

夏日炎炎,令月如同一個沒有表情的陶俑一般,隨著袁螭處理日常事務,或是出門跟著賈春雷他們胡鬧。

直到有一日,袁螭接到京城的家書。

功乘爵爺的六十大壽,左軍都督府的袁大都督以示重視,特派世子前去賀壽。

中軍、前軍、後軍、右軍皆是如此。

馥郁山莊,成了眷戀南國旖旎風光的公子哥們滯留建陽的絕好藉口。

是日深夜,令月還在床幃中寂寂的梳理頭緒,突然接到暗衛間私相傳遞的密令。

——於今日戌末海神廟集合。

這是她晉升暗衛來第一次上峰召集,令月頓時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提前便從通紳別院溜了出去。

事隔近半月,令月又見到了楊婉兮她們。

很奇怪的是,這些女暗衛的面色都很虛弱,有的手扶腹部,有的滿頭冷汗……如此顯得站姿挺拔,雙目有神的令月很是突兀怪異。

令月覺得詫異,也不便詢問,當下趕緊弓了身,捂著自家肚子,也裝的沒精打采,強做精神……

正時到,那個在趙家花廳現過身的戴人皮面具的男人出現了。

“各位久候了,”行路毫無聲息的他陰陰的掃視眾人,“本座路上有事耽擱了,讓眾位大人受罪了。”

令月有些反應過來了,難道是賢妃那毒藥的功效?她暗自慶幸自己的反映靈敏,不至顯眼。

“萬蟻蝕心的滋味……不好受啊。”那男人陰陽怪氣的掏出五丸解藥,“這是一半,另一半,三日後會讓各位的公子們給出。”

五女愕然。這不是明擺著告訴都督府——別打這些女暗衛的主意,她們就是那喂不飽的白眼狼,這些女人的命門,牢牢的掐在朝廷的手裡呢……

令月在心下苦笑,在女人手下當差,真苦。尤其是在美麗而心狠的女人手下……

不滿歸不滿,眾暗衛也不敢在面上露出異樣。

令月吞了藥丸,學著其他人的姿態,盤坐調整著自己的氣息。

“各位大人,近日沒什麼異樣吧?”那面具男人臨行前隨口問了一句。這才幾日光景,哪裡會有什麼異樣,他捎帶著一問就是。

眾位暗衛搖頭。令月卻突然心思一動。

——“我有!”她朗聲出列。

翌日清晨,令月與書房見了袁螭。

見四下無人,她自筆筒取出了毫筆,寫下了一長串字。

“這是今天我對上面說的,”她友好的拿給他瞧。

袁螭有些微怔,他驚異的接過,只見上面寫的滿滿。

——這幾日來,什麼時辰他見了誰,說了多長時間的話……只要是令月看到的,她都記錄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