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已經沒有那樣的未來了。

曾以為要在漫長的時光中努力忘記小安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現在發現,原來就算想要慢慢忘記,竟也是一種奢侈。

還有兩年,如果這兩年能夠天天守在他身邊就好了。

可是那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刑蔚從洗手檯旁邊拿起了剪刀,自己絞掉了留了很久的長髮,看著鏡子裡面那個短髮的自己。原來這長頭髮是因為在那場大火裡面燒焦了才剪掉的,並不是因為安晉臣說了討厭。

唉……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小安果然有很多時候是很會騙人的。

大事,小事,騙他,也騙自己。

那一段時長三年卻其實只有他自己認為是刻骨銘心的愛戀,以及那相簿裡面所謂兩人在將來的兩年裡一起去過的地方。要是真的該多好,那樣,起碼真正相愛過,而不是一直錯過,那樣死掉的時候才不會非常不甘心吧。

很多事情……如果是真的,該多好。

而將來,十年後自己前往的那個將來,如果可以是假的,那該多好。

公司刑蔚是肯定不會再去了,他打電話將自己原來的律師,也是好友之一的雷南雨叫了出來。

「今天吹的是什麼風來著,你居然能想起我,感動感動。」

在咖啡廳裡坐著,雷南雨瞧著刑蔚一身毫無牌子設計可言的地攤衣服,居然在他身上穿著還是莫名其妙有著一絲貴公子氣質,感覺非常不可思議。

「那個……借錢。」刑蔚伸出手。

「啥米?」雷南雨眼鏡差點沒跌下來:「你前幾天不還鐵骨錚錚地說你已經找到工作了,自己可以過活,不用我們救濟的麼?不是吧?這麼快就被炒魷魚了?」

「廢話那麼多幹嘛,會還你們的啦!」

「咳咳,」雷南雨笑道:「大家給你湊的錢還都放在我這裡,一開始就說了是贊助你的,隨時都能提給你,你還不還還真不要緊。但是刑蔚我就是好奇,你怎麼突然就想開了?」

「怎麼,」刑蔚被他奸笑笑得窩火:「突然想開了不行啊?別當我不知道你們這一幫傢伙正賭著我多久會拿這錢呢!怎麼,贏了啊你?」

「嗯,我和祁少賭對了時間,贏了不少錢。」雷南雨繼續一臉賤笑:「不過話說,還有一個正在進行的賭約呢,賭你到底能不能和那傢伙重修舊好──哇哈哈,我、祁少和狐狸賭的都是『這輩子都不可能』,估計最後都要賠錢給肖恆了。」

「……」刑蔚有片刻的沉默,搖了搖頭:「不,我估計這個賭也是你們贏了的。」

「不是吧?你終於放下了?」雷南雨一臉驚訝,馬上兩眼放光掏出手機:「好哇,爆炸性訊息,我要立刻告訴大家!放下就好放下就好,其實大家都覺得那個安晉臣沒什麼好的,整天看他給你氣受早都看夠了,現在你終於──」

「我還沒放下!」刑蔚打斷他,卻忽然話鋒一轉:「對了,雷南雨。你看我像綿羊嗎?」

「啊?」

雷南雨一臉不明所以。

既然不像,為什麼後來跑去畫畫,要把我畫成一隻小綿羊?而且,雷南雨雖然嘴巴壞,但絕對算是個稱職精幹的律師,誰知道後來會扔下老本行,跑去出繪本?

未來的莫測,不是常人可以預期的。你現在看我不像綿羊,是因為你還不知道命運的安排。

我並沒有放下,永遠也不會放下。

只是雖然沒有放下,也多少知道這輩子確實是不可能的了。

刑蔚拿了那筆錢開了間公司,畢竟本來就有管理經驗,對某些行業的門道也摸得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