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安,這些年來,你過得怎麼樣?」

「過得怎樣?」安晉臣一愣:「就……那樣吧……」

「我聽說你隱退了,為什麼不繼續唱歌了?你的天分那麼好,當年的人氣不是一度蓋過了洛予辰?而那傢伙,似乎現在還很炙手可熱呢……」

安晉臣沒有回答。

「難道是……因為我嗎?」

安晉臣緩緩搖了搖頭:「不。只是因為我不喜歡了,音樂……後來就沒有意義了。」

沒有意義了?那東西不曾經是你的生命嗎?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躲在公司裡等所有人走光了只為去彈一彈大堂裡面的鋼琴的人,自己偷偷寫了無數曲子的人,在舞臺上閃閃發光讓所有人傾倒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刑蔚突然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曾經那樣執著的安晉臣,居然會笑著說,音樂沒意義了?就這麼放棄了?

「……為什麼?小安,你明明那麼……」

「那你想要聽什麼樣子的答案?你是想聽,反正在你死了以後,什麼對我來說什麼都沒意義了,對不對?!」

刑蔚愣了愣。

只有這一句。從刑蔚來到十年後遇到安晉臣開始,只有這一句,讓刑蔚覺得像是十年前的安晉臣上身了。

沒錯,這才是他認識的安晉臣該有的氣焰不是嗎?倔強彆扭且兇得霸道的氣焰,這才是安晉臣不是嗎?

「對不起……對不起……」可是下一秒鐘,安晉臣就道歉了。用一種極其卑微且惶恐的態度,甚至整個身體都微微蜷縮了起來,彷彿他剛才突然放大了聲音是大逆不道一樣。

其實刑蔚早就習慣他那副德行了,並沒有覺得怎麼樣,反而這樣真誠的道歉,非常不習慣。

「其實,事實真的是這樣的……」

安晉臣頓了頓,苦笑道:「在你死前,我從來不知道珍惜你。在你死後,我才發現,對我來說,無論再去做什麼,如何生活,都沒有意義了。」

「……我死了多久了?」刑蔚問。

「08年的聖誕節……八年了。」

八年?!刑蔚腦子一炸,不禁脫口而出:「都八年了,你怎麼還這幅樣子?」

他之前一直以為,自己大概是死了一兩年左右。所以安晉臣才會這麼傷心,所以還留著自己的東西祭奠著自己。八年?也就是說──兩年後,自己23歲就死了?在那之後又過了八年,整整八年的時間,三千個日夜,安晉臣的日子都怎麼過的?!

就這麼過?整整八年在家裡還擺著屬於刑蔚的東西?處處留著刑蔚的痕跡?

一時間,胸腔裡像是生了利刺,根根刺心。

安晉臣被刑蔚抓著雙手,倒是很不經意。他莞爾微笑道:「我這幅樣子怎麼了嗎?我這樣哪裡……不好了?」

「當然不好!」

「到底是哪裡不好呢?」

「呃……」刑蔚啞口無言。到了總結的時候,卻發現表面上,安晉臣現在的生活倒真的沒有哪裡不好──他看著並沒有很頹廢,頭髮打理過,面板光滑白皙,身材很健美,衣服嶄新且有品味,冰箱裡面也什麼吃的都有,甚至還學會了洗泡泡澡──挑不出來什麼必然的毛病。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