趾隱隱作痛,就好似她被層層禮教困縛,疼痛壓抑、幾乎喘不過氣的心靈……

不知哪來的衝動,她脫下鞋拎在手中,赤足踩在涼涼的水泥地上。

“好舒服——”自由的感覺真好!她展顏,滿足地笑了,步伐輕快地走在前方,足尖自有韻律地翩然起舞。

“我學過芭蕾哦,跳給你看——”

一舉手,一投足,一旋舞,輕巧曼妙,飄揚在空中的長髮,也自有生命的舞出萬種風情,他不懂芭蕾,不知道她跳得好不好,只知道這一刻的她,渾身綻放著迷人耀眼的光輝,他竟移不開視線——

“下次,你再帶我去吃吃看蝦仁肉圓是什麼滋味,好不好?”送她回到家門,她跳下機車,唇角的笑依然收不住,她從來沒有像今晚這麼快樂過。

“謝謝!請把這榮幸讓給別人,我一點都不想再有下次!每次遇到你都沒好事,一個人情你要我還多久?”

她一愣。明知他說的是事實,但被他直言不諱的指出,她還是感到難堪。

“我明白了,對不起,造成你的困擾。”她低低致歉,不敢再留下惹他厭煩,轉身往那棟美麗精緻的醒目建築走去——

“杜若嫦!”他冷不防叫住她,揚手一拋。“接住——”

她直覺伸手攔下,攤開右手,掌心多了枚拾圓硬幣。

“左手!”他又扔出一枚硬幣,兩人一拋一接,默契十足。

“兩不相欠了。”說完,他催動油門,融入黑幕之中。

而她,望著雙掌之中,銅板折射的光芒,怔然。

第二章

當夜,杜若嫦歸來時,父親早已等候多時,想必是鄭克勤惡人先告狀了。

只是,她也不笨,懂得適時扮演弱者,說是鄭克勤對她不規矩,幸好餐廳一名服務生見義勇為,她是跑了幾條街,好不容易才回來的……

加上她裙襬破損,足下高跟鞋早不翼而飛的狼狽樣,更是為她的說詞加深幾分說服力。

父親畢竟是疼她的,哪還忍心再苛責什麼,這事也就不了了之,同時,也因為這樣,讓她成功的擺脫掉鄭克勤,一勞永逸。

一番折騰後,她總算得以鬆下一口氣,回房梳洗安歇。

就寢之前,她拉開落地窗簾,一室星光迤邐而入,她望住某顆特別明亮的星子,腦海,再度浮現那張俊逸出眾的臉孔——

她交握著雙手疊上胸口,不明白為何只要想起他,心就不受控制的悸動狂跳,她從來沒有過這種無法自制的感覺。

心好慌,她不懂,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總是輕易的被他簡單的一句話、甚至是一個眼神所影響……

回想今晚的一切,淡淡的愁鬱又籠上心房,他嘴上雖說無所謂,可牽累了他是事實啊,怎可能全無影響,他那麼倔傲的人,自是不會多說什麼,問題是,她就真的什麼也不做了嗎?

幫他再找份工作自是不難,只要向父親說上一聲,父親為了報答他伸出援手,自然不會反對,只是,她也料想得到,他斷然不會接受。

不論形式上,或者實質上的。

那,她又還能做什麼呢?

目光飄向桌面上的兩枚銅幣,透過幽黃燈光,折射出沉靜光芒——

隔天,她再度來到那家法式餐廳,當然,為的不是惹人嫌的鄭克勤。

三回巧遇,始終對他一無所知,而這回,意外的由黃經理口中得知,原來他叫耿凡羿,同時也打聽出他住的地方,以及所有相關資料。

當然,更包括走這一趟的目的——索討耿凡羿這段日子的薪資。

他把少東家得罪得如此徹底,鄭克勤這人心胸又只有針孔那麼點大,她算準了他能全身而退就算萬幸了,還想指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