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一波波成群結隊,鋪天蓋地,秋風吹拂長空一般穿過高山,穿過峽谷,穿過平原,穿過海洋,這股生命的洪流,似乎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它們。

除了它們自己。

不多時,鳥群越過一片窄窄的海峽時,突是撞上了一層無形牆壁,原地徘徊了起來,它們迷惑繞著附近海域打轉。

下方駕船路過的漁民都變了臉色,說:“快走……”

“為何?”有順路搭乘的船客奇怪的問。

“要出事了……”漁民只是模糊回答,按著祖輩傳承的知識,規避開接下來的悲傷一幕。

船客神情若有所思,仰首而望,藍天晴朗,金黃旭陽不遠是一個小小蒼白太陽……那是什麼?

幻覺閃過,白雲遮蔽一切,漸漸染上濃色,天色昏暗下來。

“這海天氣說變就變,要有暴風雨了。”漁民說。

嗅到風暴的氣息,鳥兒在天空發出哀鳴,失去家園一樣的悽慘哀鳴,元磁的導航和祖輩代代傳承的記憶告訴它們,這裡過去……應是非常廣闊無垠一片海洋才是?還有一片優良的島嶼提供給鳥群落腳。

但是,現在島嶼不見了,大海也不見了,只剩下一片狹窄的海峽,而更遠視野盡頭是一片蒼茫大陸若隱若現。

“為什麼這些鳥不飛過去呢?”船客疑惑問,沒人會告訴他答案。

飛到了快要精疲力盡時,有些鳥,或者說大部分鳥還在固執地沿著軌跡……它們看得到那片新大陸,但多少年延續下來巨大慣性,推動著它們身不由己繼續尋找那座已看不到的島嶼。

最後飛到再也飛不動,撲通撲通的栽進水中,一隻只,一群群,盛宴氣息吸引了海里的獵食者,鯊魚的黑鰭在水面上浮現,染紅了一整片水域。

原本的安全休息站變成了死亡的修羅場,血腥絞肉機在瘋狂吞噬一切,空氣血霧中隱出現淡淡的靈氣吞吐呼吸聲,宛世界在滿意地享受落伍者的祭品。

只有鳥群變得稀疏下來時,這種從眾慣性才小下來。

烏雲密佈漫天,隱約些許冰涼的雨點砸落下來,如冷水潑醒,一部分鳥似乎猛地在慣性中掙脫出來,停止了無休止的繞圈,恐懼而悽惶叫著,越過透明的高牆,飛向了新的地方,終棲息下來。

它們暫時獲得了休憩,新的記憶寫入了倖存者的族群記憶,讓它們知道旅途中的這一段很危險,將來,這些或又會積澱成為新慣性,一代代延續下去,直到世界走到時間的盡頭。

嘩啦水聲,忙忙碌碌的呼喝聲,漁船已避到了海岸邊上,在碼頭上一些人的幫助下繫上纜索,沒人留意剛剛發生過的鳥群悲劇,旅客驚駭望著遠處海面這一幕,搖搖頭,覺得難以置信……有這麼蠢鳥麼?

他決定將這見聞記下來,到了東荒之後去藏書閣查詢過去記錄,研究一下到底什麼原因,或許能發表在《新洛生物月報》上。

轟!

幽藍的閃電在黑雲中滑過,暴雨傾盆而下,遮斷了隔海相望的視線。

青漢已漸次收攏了沿海的打漁船,而在雨幕這片新出現的大陸,是此前與九州隔海相望的五蓮大陸,則籠罩在一片神秘陌生的氣息之中。

在新五脈遠航的半年時間,兩片大陸已經漸次靠攏,到現在只隔著一片海峽了,還在繼續推動靠攏,板塊構造運動或很久之後會在這裡聳起一片山脈,乃至青藏高原那樣的世界屋脊,使得兩片大陸成不可分割的整體。

但此刻,還是分裂的狀態,小小的海峽阻隔了地氣的蔓延銜接,更阻隔了人心的交流,多少萬年慣性生存讓彼此相識,都感覺到對面大陸是一種異端陌生的莽荒地氣籠罩。

分明已經是同一個世界內,分明可以彼此望見,但這種地氣、人氣的分裂,使得它們上溯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