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還有族人,之所以只是動用家法,而不發落,無非是覺得母親的毒還有救。”

景沫眸光一跳,他的意思是,只有母親真的死了,景秀才會……

“一命償一命,本就是天經地義的道理。”傅景榮接著寒冷著音輕輕吐道。

景沫身子一僵,腳下微顫,忍不住向後退去,再看傅景榮那張此時看起來陌生的面孔,她忽而起疑地道:“大哥,到底是在害她,還是在害我?”

傅景榮嘴角微翹,同景秀一樣,翹起時的弧度,嘴角都有兩個好看的菱角。這才發覺,他們兩兄妹的眉眼相似,連唇角都相似,只是一個剛硬,一個柔和,兩張臉重疊在一起,讓她分不清眼前這個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既不信我,我們也不必合作,你好之為之。”傅景榮冷笑一聲,轉身走出去。

“不。”景沫喊了一聲,追了出去,她腦中混亂,連日來的焦慮不安,已讓她分不清許多真相。

可是,母親的病重,父親的失望,四叔也不肯見她,還有景汐的不懂事,景月又已離開滁州去了北京城,傅府之大,她卻不知該與何人商量,此時竟已達孤立無緩的慘景,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在作戰。唯一讓她還覺得,能幫她的就是大哥。

放開了傅景榮,她不知該找誰幫助。

便不願放開傅景榮的支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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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景秀從昏迷中漸漸清醒時,外頭天已全黑了,她以被仗打的姿勢趴在地上幾個時辰,便是醒來,渾身早痛的麻木不堪,一動也不能動。

宗祠內,只點燃了兩盞燈,風從窗外掠過,發出“滋滋”地聲,正躥著白煙。

屋內只餘有兩個婆婦看守著。

見她醒來,有的上前道:“六小姐,要不要喝水?”

景秀聽到隱含關心的話,微微一笑,不想連下人還會幫她?

那婦人看景秀不出聲,又時而眨著濃密如羽扇的睫毛,想睜眼又閉上,以為她還昏沉著,不免嘆氣道:“六小姐是何苦遭這罪受呢?那幾板子下來,真得把人骨頭打散架了……”

景秀未聽進去,只是覺得冰涼的地面貼在身上很冷,她嘴唇動了動,慢慢吐出一字道:“冷……”

兩婦人見她說話打顫,眼神迷離,自以為她撐熬不住,趕緊去幫她找個絨毯來。

說來,這六小姐掌家這些日子以來,府里人都覺得她倒善良,人又和氣,和下人們說話全是一幅笑臉,沒有端拿小姐架子。更沒得太太那般嚴厲規矩,私底下真還巴不得她能一直理家。

如此,使得景秀在府中下人心裡的地位躍然而上,連剛才下手打的板子,都未使全勁。要不然,那五板子下去不得打的她皮開肉綻,果沒這好受的,半日光景就能醒來。

景秀身上雖痛,但也也知道那兩婦人並未真用力,反而下了輕手,不免微微一笑。

正是傅正禮讓她代掌權,才使得她有幾乎拉攏府中上下人心,不然那兩婦人未必會輕手。

也不知等了多久,兩婦人還沒回來,景秀渾身凍的如冰塊,地上的大理石磨著身下,讓她身心俱寒。

忽而,感受到後背一暖,肩上一熱,被一雙強勁有力的雙手撫穩,她心口猛地一跳,急喘起來,眼眶微熱,側臉睜目。

一雙銳利如鷹的細長眼眸映入眼瞼,如刀鋒般剛毅的面頰沒有一絲笑意,反而結冰似得寒冷。

“邵……”她正要張嘴。

腦門上就有一道爆慄砸來,邵謙嗔著雙目,沉聲道:“你總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景秀聽著他粗暴的口氣,看著他冷絕的面色。忽而笑了笑,笑的明媚,又如陽光般燦爛,可消散一切霧靄迷雲。

這笑容軟到邵謙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