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唱歌很好聽呀!可是……”她側著頭,表情中有絲惱、眼神也不如星光般明亮了;“可是……呀……”才想些什麼,便又濺出一攤墨水!急忙搶救腳前幾張尚乾淨無漬的紅紙!

看她慌張、笨拙的模樣,青孟書又問:“你在做什麼?”

“磨墨呀!這筆、墨是向鴇嬤嬤借來的,紅紙是街上買對聯的老伯給我的。今兒個是除夕,我要畫門神、寫對聯,貼在我房門上求平安。”

“你的房子?”

空著的左手往旁邊的柴房一指,“就是這間被用作柴房的小木屋。”

“你住柴房?”

“對呀!”理所當然的口氣,她一點也不覺得睡柴房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那位鴇嬤嬤不是挺疼你的?”

“我住柴房和鴇嬤嬤疼不疼我有什麼關係?”索性到掉一些墨水,從頭再來。

“夏天還好,冬天不會太冷了嗎?”

“不會呀!芷若姐姐給了我一件好軟好軟的棉被,睡起來很暖和的,而且天真冷時,姐姐也會要我到她們那裡睡的。”

“既然可以到她們那兒,何必在住在這裡?”這種不牢固的小木屋。遑論度過寒冬,連迎風擋雨都是問題呀!

“睡在這兒幹活兒才方便呀!”

青孟書臉上兩道眉皺攏在一起。“你需要做那些雜活?”

“只挑挑水、撿撿柴而已啦!偶爾幫廚房大娘看火或整理些東西。其他時候就隨我自個兒玩了。”這下子硯臺裡的水總慢慢有了墨汁的樣子。

“挑水、撿柴的工作不會過於粗重嗎?”何況這裡人口不少,她一天該挑幾回水、撿多少柴才夠?

因茵一派輕鬆似乎反映著他的少見多怪。“還好啦!我都這麼大的人了,總不能整天在這白吃白喝的吧!何況有時鴇嬤嬤還會賞我點零錢呢!”

她這個樣子會有多大年紀呀?

“你幾歲?”青孟書口氣不佳地問。卻沒發現自己這一連串的問題全為關心。

“過年兒就十六了。”提筆沾墨,皺著細細的眉兒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已經十六歲了?較他所以為的還大了兩、三歲。

還有,既然她已是個十六歲的姑娘,又待在宜香院這種地方,按理說鴇嬤嬤應該不會只讓她像小僕一樣做些粗活才對。

“你……”

“等等……等等再說話。”因茵要他別影響她的思緒。“讓我想一下……”

她揮毫試著在無用的紅紙上寫上字,嘴邊同時叨吟著:春……春……這樣一橫、再一撇然後……然後……”然後筆趕往自己頭上一敲,懊惱道:“怎麼想不起來了呀!”

“你不識字?”話說出口又覺得問的多餘。從她握筆及磨墨的方式便看得出寫字對她而言是頭一遭。

“剛才在賣春聯的老伯旁邊看了好久的,應該學起來了才對呀!”繼續試著自己“造字”。“春……春……”

“你想寫的‘春’字,是這樣嗎?”青孟書蹲下身,以食、中指在地上寫出個春字。

因茵雙眼大睜,“對對對!就是這個!嗯……”沉吟一聲,擱下筆,先在地上練字型,卻只笨拙的完成幾個歪歪斜斜的字。

對於這個肯認真卻沒有天分的學生,青孟書搖搖頭,“我幫你寫吧!”

“你要幫我寫?”因意外而愣了一下子才欣喜的同意:“好啊!好啊!”

兩人換了位置,青孟書擺正紅紙,蹲著身子,但其揮筆時仍然瀟灑有力,且較一般文弱書生也多股迷人的氣勢。

望著紙上漸漸成型的字型,因茵好生崇拜。“大爺你你好厲害哦!您一定懂得很多很多字,看過很多很多地方吧?”忙又放上一張紙,盼他多寫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