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啪的一聲又敲了驚堂木。

“今年咱們廣東,最大的一件事莫過於楊chūn之luàn!諸位外省客官,你們可坐穩了,這楊chūn……正是英德人!咱們眼前所在這浛洸,半年前被楊chūn燒殺擄掠,幾乎成了人間地府!你們瞧城東那一片,現在都還在冒煙呢。”

這當然是誇張了,眾人看去,只見到一片殘垣斷壁,可沒人笑話說書匠,不少人嘴裡都還嘖嘖有聲,臉上隱現驚懼。

“可今日天下是康熙爺的仁治之世,那楊chūn捲起十萬賊匪,咱們廣東的施軍mén以三千虎賁奔襲,旦夕之間,變luàn就平了。”

匠這話又引來一陣吐唾沫的呸聲,也不知道是在唾棄這話的前半段還是後半段。見自己的話題又有了爭議,他趕緊再轉開。

“這第二件大事,就是欽差家人鄭齊案了,這事情也出在咱們英德,說起來,咱們英德一縣,今年可是整個廣東的風眼!”

這話題讓外地人來了興趣,說書匠那xiǎo伴當手裡捧的鐵腕,叮叮噹噹響起一片脆聲,都在催促他說下去。

“年初廣東府縣案,兩位縣老爺被參,這說不上什麼大事。萬歲爺派下了滿漢欽差來廣東審理,卻被楊chūn作luàn給耽擱了。楊chūn被平之後,滿欽差薩爾泰薩大人派出了家人,四處巡查咱們廣東的礦場,這用心嘛,大家都心知肚明。”

“走粵北這一路的家人叫鄭齊,還帶著六個廣州兵,他到了英德,就想著私下查訪,拿獲實證。卻不想那六個廣州兵一路作luàn……諸位客官,話外另表,此前楊chūn匪luàn,施軍mén手下的惠州兵一力剿匪,可督標的廣州兵卻在咱們英德民人身上逞威,咱們英德人,早就對廣州兵不滿。這六個廣州兵恣意妄為,甚至強搶民nv,惹得鄉人群起攻之,將他們盡數打死!”

“殺得好!”

有人拍著桌子叫了。

匠點頭,繼續說道:“這還只是xiǎo事,廣州兵被殺了,那叫鄭齊的欽差家人不幹了,要將鄉人盡數治罪,這時候……”

匠朝東邊拱手:“咱們英德的李青天李縣爺站出來了,李青天睿智,他直接說你這個欽差的家人是假的!真是欽差的家人,怎麼會縱容手下去幹那壞事!?那鄭齊就被關進了牢房,而那鄭齊是富貴人,哪裡受得這番折騰,沒幾天就在牢房裡痔裂而死。”

“死得好!”

之前吵架的商人叫著。

“好青天!這李青天,真有張青天之風!”

那讀書人也同聲叫著,兩人對視一眼,雖然馬上轉開視線,卻再沒了剛才那爭吵的恨意。

“哎呀,這可是打了欽差的臉,你們李縣爺不是要遭罪了?”

另一人擔憂地問。

“是呀,所以李青天豁出去了,帶著遭那些廣州兵荼害的鄉人,徑直去了廣州府喊冤,他這可是拿著身家xìng命去為民做主的!”

匠這話,讓大堂的外地人都放輕了呼吸,這時候樓道上也擠了不少人,二樓的杯觥聲也停了,上面的客人估計都側起了耳朵仔細傾聽。

“這可就讓整個廣東的官老爺全炸了窩,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廣州兵壞,可廣州人好,他們得知了此事,跟著英德來的受難鄉人,一起圍了那欽差薩爾泰的公館,就朝裡丟jī蛋爛菜葉死耗子什麼的,薩爾泰嚇得半步也不敢出mén。”

之前那勸架的當地人低聲嗤笑:“這廣州兵可不是那廣州兵……”

同桌另一人也低笑道:“這是李青天版,今日外地人多,只讓他講這一版。再說了,內中奧妙,即便是我都分不清……除了官老爺,誰還去在意?”

勸架人微笑:“劉兄已是知道得深了,恐怕連李朱綬都沒悟透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