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撒潑打滾攪混水了。段林棟和杜君英憂心地對視一眼,接著若有所思,目光同時閃爍起來。

合議繼續,大殿裡,史貽直一拍驚木,宣佈票決,段林棟猛然道:“東院提請先議關稅回補和行業增稅案!”

殿中一陣沉默,接著有西院院事高聲道:“你們東院好生無恥!”

梁博儔更怒視段林棟:“段總事。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南京無涯宮至正殿裡,皇帝與朝臣所議之事,兩院院事雖不清楚細節。但輪廓卻還是有概念的。復土就會背上巨大的財政包袱,這事已是共識。只是大家還不清楚具體數字,沒作太多心理準備。

但這不意味著無人有先見之明,事實上在東西兩院裡,不乏有人提增稅之事,其間既有從皇帝那得了些訊息,事先放風鋪墊的,也有人是基於事實而盡職出聲的。

具體的增稅方案各有設計,就現實而言,可清晰看到方向的增稅之路是兩條。一是南北一統後,關稅維持不變,只是英華立國之策是內無稅關,因此必須另尋一條名目,換個方式繼續收這筆錢,最可能的方式就是平攤給一國工商。

另一條路則是增加金融、鹽鐵、糧食、奢侈品等行業的商稅。法理是國中這些行業在南北一統後獲得了北方偌大市場,必然有大發展,國家多收一些稅,補貼北方是合情合理的。

段林棟無視梁博儔眼中的洶洶怒火,悠悠道:“西院既想寬待滿人,就得讓工商多出些力氣,如此南北才能早日融為一體嘛。”

梁博儔暗自呸了一口,心說你們這是故意搗亂,增稅?在西院裡提這話,那就是一院公敵啊。

他不對段林棟這話正面回應,直接對史貽直道:“庭上,段總事所請非今日合議所及事務……”

史貽直沉吟片刻,搖頭道:“若是西院願意就增稅之事表態,應允一國工商應為他日南北相融出更多力,也有益於兩院能完成今日合議。”

這就是一樁交易,史貽直這話的意思是,你們東西兩院如果能透過交易完成合議,這結果也是能接受的。

梁博儔無奈,轉向西院,還沒說話,西院的院事們就跳了起來:“你們東院是故意破壞合議!還想把責任推給我們,德操低劣!用心險惡!”

嗖嗖嗖,紛紛揚揚的紙飛機朝發言席上的段林棟扎去,史貽直氣得連拍驚木:“肅靜!肅靜!誰再亂動手,就把誰逐出去!”

話音剛落,暗道不好,今天他就是來押著人議出結果的,怎能以這話威脅人呢?剛想糾正,可兩院院事都是人情通達,智商超常的傢伙,頓時一個激靈。

現在的形勢是,西院絕不願在增稅這事上輕易低頭,寧可破壞合議。而東院絕不認可寬待滿人,但又拿不出反意見,一門心思要把破壞合議的責任丟給西院。

被史貽直一提醒,雙方瞬間就在“破壞合議”這一點上達成一致,而作法更不謀而合,自然就是“堅貞不屈”、“立場堅定”以至於被逐出會場,所以才沒辦法繼續合議,這樣責任就是對方的了。

就見梁博儔伸手、抬腳,撈起一隻鞋子,面露無奈之色,嘴裡還道:“段兄,得罪了……”

沒等他揚手,啪的一聲,一隻鞋子破空而來,正中臉頰,梁博儔應聲仰倒。就聽段林棟跳腳高聲道:“西院盡皆國賊!慷一國大義之慨,卻不願拔一毛而利天下!”

梁博儔掙扎著站起來,高呼道:“你們東院就是今世東林!滿口大義,卻無半分出力實幹之心!”

噗噗噗……又一堆鞋子飛了過來,將梁博儔砸得抱頭鼠竄。

一時間,鞋子、帽子、手套來回飛舞,本是議國是的莊嚴之地。卻成了小兒般廝耍的樂園。

史貽直呆了好半天,直到一個怪東西砸上頭才醒過來,斜眼一看,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