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河正打得熱鬧時,一零四師也向玉佛山東山的阿桂部發動了總攻。雖然沒盡佔東山,但阿桂已無法在東山保持連綿防線,多處都被突破,正被割作一座座山頭的孤立陣地。

鑑於一零四、一零九師已全線出擊。手裡只剩下一零八師和少數韓**,盤石玉認為,高晉部怎麼也該在這時候出擊了,為此他不惜從一零四師那撤下大半火炮,放緩了對玉佛山的進攻,就為等待高晉部從東面千山出擊,直插他的後方。

可等到將近黃昏,哈達哈已經覆滅,阿桂部也正處於不退就要被分而食之的地步。高晉部卻依舊未見蹤影,結合張震南自前方傳來兆惠部在中午時分向東轉移,之後再無動靜的訊息,盤石玉開始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韃子這盤棋好像很大……

玉佛山東面十多里,越過轉向南北流向的沙河,千山的一處山溝裡。滿身髒汙的阿桂怒視高晉,一臉絕難置信的震驚。

“為什麼!?為什麼到了最後一刻,你竟然打起了退堂鼓!?之前在薩爾滸城跟年羹堯血拼的高晉到哪裡去了!?”

“哈達哈堅持到了最後一刻,他滿心以為你能衝出來,你能打在紅衣的屁股上,你能扭轉整個戰局。不止他相信,我也是這麼相信的,可為什麼!?為什麼我的防線都被捅穿了。你還是沒出現!?”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我們一起發的誓呢!?你葬送了我們武衛軍,葬送了大清,葬送了滿人一族啊,都是你啊……”

阿桂揪住高晉的胸襟,先是厲聲咆哮,再轉作悲愴的哭泣。武衛軍出戰鞍山。慈淳太后可真是沒扯一點後腿,容他們武衛軍一切便宜行事。兆惠代理武衛軍都統,可所有作戰方案都是阿桂一手擬定的。

依照阿桂的謀劃,把朝鮮兵丟在西面打爛仗,正面用最勇的哈達哈,東面玉佛山是他親自上陣,兆惠在北面押陣,而高晉的左翼一萬人則潛伏於千山,待三面全線接戰,再自側後殺出。如此安排,即便接戰不力,武衛軍都在外線,還能進退自如。

儘管鞍山驛堡和駱駝山一夜就丟了,要將紅衣擋上一擋的企圖沒有實現,可紅衣還是一洩如注地直愣愣向前衝,兵法上的勝勢依舊佔著,這就是他在部下面前也還保持著穩穩自信的原因。

可沒想到,一夜兩晝激戰,哈達哈拼光了,他也差不多到了崩潰極限,高晉依舊沒有動作。

眼見東山失陷在即,阿桂不得不帶著少數親信下山過河,來千山找高晉。

還好,高晉沒走,這也正是他滿腔疑惑之處,你在這裡不戰也不退,你到底在想什麼!?

被阿桂一通怒斥,連亡國亡族的罪名都扣到了腦袋上,高晉叫屈不止:“我為什麼不動?因為兆惠派人給我傳信,說哈達哈蠻攻,亂了他們的默契,那麼寬的沙河,他當夜就丟了岸頭,小小山坡,徹夜都沒奪下來,咱們這一戰,全被哈達哈壞了大局!”

阿桂一愣,高晉這話就像是一根鋼針,他那滿滿的爭戰之心就是個氣球,被這針紮了一個小洞,心氣哧哧外洩。

就在這一瞬間,阿桂心中的天地猛然傾覆,他不僅依稀明白了高晉的想法,甚至正在急速構建自己的新想法。

“我派了幾撥人上東山找你,想跟你商量下面的事,可一直沒找到你,我是想說……兆惠也是這個意思,現在……大勢已去了……”

高晉結結巴巴地說著自己的想法,大概有太多需要遮掩的情緒,他不敢直視阿桂,而他不戰也不退,也是對阿桂還心存忌憚,要一直等到阿桂這邊形勢明朗,才敢有所動作。

“沒錯,大勢……早已去了。”

阿桂淡淡地道,二十四年前,大清之勢就被顛覆了,十四年前,大清的大勢已再難挽回,四年前,已是九死一生之勢,而眼前的鞍山之戰,鞍山驛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