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貨,只坐等別人施捨一般分錢的事,就只想著自己幹。

早前炒股賠了,還好鐘上位膽小,沒賠到去跳江。之後又去鑽研《航海條例》,想學其他人,拉起隊伍去佔海島。可組殖民公司時,接到商部那一本厚厚的《殖民公司須知》,鐘上位腦袋頓時就炸了。

之後他又鑽研過建船廠、鐵坊,感覺上不到大生意,又不想開小作坊,都一樁樁放棄了。

正悶在廣州城,跟一幫煤友整日鬥蛐蛐賽豬,與禽獸為伍,朝廷又布了《通商條例》,鐘上位這幫人精神大振,大好機會

機會不止在能買煤到江南去,更要緊的是,他們這些煤老闆的國內銷路沒在自己手裡,而是各地承銷商攬著。江南不在英華治下,他們交趾煤業商業協會能自己去開銷路,自己掌握價格。

這幫煤老闆們一合計,決定趕緊去考察“市場”,尤其要搞清該怎麼在這南北敵對的情況下開闢生意。

鐘上位義不容辭,將這任務攬在了自己身上,他對江南之行還另有期待。如今他又有了兒子,是他在交趾所納側室生的。但出於他的“華夷之辨”思想,又不想讓這個兒子全接了他的事業,就想娶個本國姑娘為續絃,給他生個“純正”的兒子。

可眼下英華一國,嫁女兒的標準高了。姑爺富不富是其次,關鍵得高帥潛,潛就是潛力……現在沒錢不要緊,只要夠年輕、肯讀書、腦子靈、有心氣,在這日新月異的一國裡,總有大前程。他們這些窮得只剩錢,悶在交趾那蠻夷地的矮搓黑,很遭鄙視。

一說到江南,鐘上位就想到了江南姑娘的水靈,還有那知書達理的賢惠。他在交趾幾年,習慣了被交趾人稱呼為“上國老爺”,如今看江南人,竟也有了類似的優越感。心道靠自己上國老爺的身份,外加大把銀子,娶個江南書香門第的女子為妻,該是小菜一碟。

眼下看到這艘破船,鐘上位感慨萬千。現在英華一國,一船難求,大船快船都被公司和朝廷租了去,只能將就這樣的破船。從廣州城到龍門港,一張船票二十兩銀子,卻還是有這麼多人擠。

看看甲板上幾個衣衫尋常的民人探頭探腦看自己的華貴馬車,鐘上位暗爽,扇子呼啦啦扇得更快。

“時辰到了怎麼還不走?”

“有錢就了不起啊,大家都是一張票,憑什麼要為他等人?”

沒想到這些人卻嘮叨起來,鐘上位臉色一沉,暗哼道,暗哼一聲,二十兩一張的船票,怎麼你們這些泥腿子也買得起?這銀子都是天上掉下來的麼?

“咱們都守約,船頭你怎麼就不守約了?”

“與人方便嘛,小事一樁,劉算師大人有大量,且容容……”

那個叫劉文朗的算師也不耐煩地開催,王船頭不得不搭話,在這英華一國裡,算師也是讀書人,大公司的算師,那都至少有舉人身份。

劉文朗皺眉看向罪魁鐘上位,鍾老爺正在抖肩膀,兩人目光對上,有如利劍相交,鐺的一聲就粘在了一起。

車輪外加怪異的叮鐺聲響起,將兩人目光扯開。

不僅是他們倆,王船頭連帶加班上的乘客都愣住了。

車廂也跟鐘上位的馬車一個德性,恨不得閃瞎人雙眼,要命的是,拉車的居然是四匹駱駝,還是單峰駱駝……

駱駝脖子下拴著金銀玉石鈴鐺,一路走一路響,風情萬種,船上船下無數人目瞪口呆。

車廂裡挪下來又一個胖子,看看鐘上位的馬車,哈哈一笑拱手,形極得意。鐘上位回應的笑聲乾癟無力,像是被撅斷了鬍鬚的蛐蛐。

船上一個憨厚民人納悶地問:“他們在幹嘛?”

劉文朗鄙夷地搖頭:“煤老爺鬥富唄……”

那民人皺眉:“鬥富?我們扶南那,誰人頭砍得多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