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置也不是什麼犯難之事,監獄的淨房跟班房的淨房也沒太大區別,他低頭提筆,刷刷幾筆下去,填了鄭齊的入房時間,再寫下“班房淨間滿,轉監獄淨間”一行字。

李肆就在一邊呆呆看著聽著,只覺段宏時像是揮起了一柄刀,一柄官吏原本用來對付草民的刀。

“果然是老將出馬,一個頂……”

算算自己原本計劃要動用至少一二十人,其間說不定還有什麼風險,而段宏時就在這班房檔案屋裡,就遙遙舉起了屠刀,李肆也說不清這老頭能頂多少人。

“跟我們走”

班房的淨房通風潔淨一些,外加單獨一人,對班房和監獄的“大號”犯人來說,簡直就是天堂,可對鄭齊來說,卻如地獄一般難受。

正在編織著該如何整治李朱綬和英德這幫泥tuǐ子的若干計劃,忽然有一對衙役進來,對他這麼吆喝著。

“去哪?”

鄭齊皺眉。

“換個好地方。”

衙役嘿嘿笑著,臉上還d著燦爛笑意,那是他們每人收到十兩銀子的餘bo,要做的事不過將這個據稱是假冒欽差家人的傢伙轉到監獄去而已,文件也在案,他們是真的秉公辦事。

見衙役笑意盈盈,鄭齊哼了一聲,沒太深想。

“最好是讓爺更舒坦的地”

第一百零六章 借什麼刀殺什麼人

() 第一百零六章借什麼刀殺什麼人

yīn暗cháo溼的空間裡,呻yín、chōu泣、咳嗽、鐵木碰撞聲和喃喃絮叨聲匯聚在一起,宛如地府的鬼語。蚊蠅嗡嗡振翅,在這féi碩天國忙碌不已。空氣更是渾濁一片,腐臭已然蒸盈成有形瘴氣,將整個空間染得模糊不清。

兩個捂著口鼻的衙役將一件像是人體的物事拖過枷欄間的通道,不知道是血還是其他什麼的液體在地上劃出長長一道痕跡。

“今天第三個,老監那該有十個了吧。”

被磚牆三面隔開,鋪著乾草,點著薰香的號間裡,一個眉宇肅正的中年人放下手裡的書卷,悠悠嘆氣道。

“這天氣,今天算少的了。”

臥房大的號間裡就關了兩個人,另一個年紀稍大一些,氣質比這中年人粗散得多。

“靈皋啊,你又尋著了哪一條?這禮記析疑,我老杜還等著新論呢。”

那人百無聊賴地問著,方靈皋,也就是方苞,因給戴名世《南山集》著序,被定了死刑,在這京城刑部大獄已經呆了三個多月。雖然沒能享受獨間淨房,卻還能安置在大號的偏間裡,只跟這個犯事的洪dòng知縣關在一起。說起來這姓杜的犯官還沾了方苞的光,朝中多人都提點過刑部監獄,要好生照應方苞,甚至連大學士李光地都遞過話,所以方苞這個死刑犯得到了制度下的最好待遇,他還能在獄中看書寫書。

“今日炎氣太重,待我降平心火再說。”

方苞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身上的大褂已經溼透,卻依舊扣實了襟口,沒學那老杜敞開xiōng懷。

“喚那役頭來,要兩碗酸梅湯即可。”

老杜咂吧著嘴,想的就是搭方苞的車。

“好了好了,當我沒說……怕了你……”

可見方苞正sè看過來,老杜趕緊擺手。

“這天氣連身子都要著火,真是菩薩也難定念”

他垮著臉抱怨道。

“心正則念固,念固則濁氣不入,濁氣不入則外物不侵。以正氣守中,雜念則止,正所謂心靜自然……”

方苞淡淡地說著,可最後一個“涼”字卻淹沒在隔壁一陣啪啪的皮ròu響聲中,直到那古怪的喘息呻yín響起,兩人才反應過來,老杜像是一陀屎抹在了臉上,而方苞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