幢幢。

“該死的水靈靈到底在幹麼?”

水靈靈那副德性哪有半點在“洗衣”的樣子,她袖子卷高,長褲也規矩地摺到膝蓋,在一燈如豆的月影下,露出四截粉嫩嫩的肌膚來。

她哼嗨出聲,飽滿的額頭全是汗。

“哈——你來啦!”

她兩隻腳浸沒在木盆裡,一上一下地亂踩一氣。

天殺的!她哪是在洗衣服?根本是踩鹹菜乾。

赫連負劍目瞪口呆地看她從木盆裡跳出來,又見她掄起紫電劍拚命往那堆可憐的衣服上敲。

紫電劍——

“啊——”他後知後覺地發出一聲驚天動地慘叫。

肇事者在很遲之後才發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嘿嘿,我一時找不到順手的木槌……”

赫連負劍實在、非常、根本、恨不得一把扭斷她的細頸,但是她額際的汗珠,略溼的雙鬢,微喘的呼吸聲都說明她“努力”的事實。

他重重地抹臉,一時半刻居然放不下抹臉的手,他深怕一放下來他會用那隻手把水靈靈揉成一團垃圾丟下山崖邊,以免“汙染”了他的雙眼。

“把手洗一洗,睡覺去,拜託!”平生他第一次這樣低聲下氣。

他簡直要替自己鼓起掌來;為自己的好風度喝采。

——天知道他牙齦繃得都出血了。

“衣服還沒晾。”呼!原來洗衣服是這般辛苦的差事,她不由欽佩起明教負責照料她們飲食起居的婢女嬤嬤們。

她決定等哪天再回到教內一定幫那專門洗濯衣服的傭人們加薪餉,外加高升三級,福利比照管炊的下人們要好。

“我來就好了。”他開始倒數計時,她再要磨磨蹭蹭地不走,他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慘絕人寰的事情來了。

“也好,我肩膀疼,手也酸了,好累好累!”她捶肩捏手,好似自己做了什麼豐功偉業。

她根本不是做家事的料,要用“賢妻良母”的端莊形象感動赫連負劍可能“有點”難。

此路不通,哎呀,管他的,眼下,只好先養足精神再做算計,明兒個再說吧!

她伸伸懶腰,打了個毫無淑女形象可言的呵欠。

這一天來,她真累壞了。

赫連負劍認命地撈起木臉盆裡的布料,隨著被擰乾後攤開的衣服,他才鬆開的眉又打了七、八個死結。

一個破洞、兩個破洞、三、四、五……大大小小,有的是由線頭處綻開,有的像被野獸狠狠噬了一口似的破碎。

算了,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赫連負劍安慰自己。

第二件是長褲。

很不幸,它的下場和襦衣差不多。

赫連負劍額上的青筋活脫脫跳了出來——

再一件是單衣。

他用力一甩,把那堆怪不忍睹的“破布”悉婁丟回臉盆,返身便往屋裡走。

他絲毫沒察覺自己的腳步聲重得像地牛翻身,下人得很。

——那是他僅有的一套換洗衣物——那個該被千刀萬剮,下油鍋上刀山的水靈靈,她鐵定是想活活氣死他。

屋內。

他看到了更教他氣絕的景象。

他的棲身之所——唯一的一張床,竟被水靈靈大咧咧地佔了去。

此刻的她彷彿好夢正酣,一臉甜蜜舒適。

赫連負劍氣得雙手發抖,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他定定看了她好半天,才下定決定,粗魯地把水靈靈連同那床破棉被抱起來扔回床腳下。

她連眼皮眨也沒眨一下。

活該!這就是跟他作對的下場。

他隨即合衣把自己擺平。

水靈靈被紫騮馬的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