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早年曾經參加過渡江戰役,父親也是共產黨員,剛解放時,由於長期勞累得了肺炎去世了。在他父親去世後,他和母親相依為命,母親為了老劉的兒子,也一直沒有再嫁。直到劉忠賢高中畢業,正好碰上“上山下鄉”,按照政策,他不應該輪到,可他母親為了響應黨的號召,硬是把兒子送到“上山下鄉”辦公室,一定要求讓她的兒子去邊疆插隊。

第二十九節

對於一個老黨員的要求,有關部門經過研究,決定讓劉忠賢就近插在老大房生產隊。劉忠賢嘴上不響,心裡卻敲開了邊鼓,心想,自己無論憑那一條理由都輪不到下鄉插隊,不要說自己出身於老革命的家庭,就是憑自己的獨生子女身份也篤定可以等待派工。可老母親卻堅持要自己走與農民相結合的道路,真是有點不近人情,他一千個不願意,但拗不過母親的意願,只好勉強來到老大房插隊。

一晃八年過去了,由於劉忠賢平時喜愛寫寫、說說、唱唱,大隊就在插隊的第二年把他安排到宣傳隊去擔任副隊長,他呢,也認為這是應該的,是符合他的口味的工作,因此,工作起來勁頭很高,領著一幫子青年男女,唱唱樣板戲,編編小新戲,到也悠哉遊哉。前年在縣裡會演的時候,他率領的宣傳隊演出的小錫劇《收場以後》還獲得了二等獎,大隊裡給他們各個演員都獎了五十個工。

隊裡的一個女主角小曹還多次暗示他要和他處物件,可他裝聾作啞,假裝還沒領門的樣子。其實他哪裡是不懂男女之間的事呢,每天晚上,睡在床上,總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好象總是少了一點什麼,到底少了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想想自己年齡已經二十六歲了,找物件已到了迫不及待的時候,可是自己為自己定下了一個規矩,就是物件決不找農村戶口的人,因此對小曹拋過來的繡球,他不願接,也不敢接。有幾次,他差點在小曹地挑逗下,防線全面崩潰。可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這樣做。這麼幾年過去了,他回城的希望連一點資訊也沒有,母親這幾年也已經大不如以前,幾次申請要調他回去照顧都沒成功,不要說忠賢想不通,他的母親也開始有疙瘩了。當初是為了響應國家的號召,在知青中帶一個頭,沒料想一去就不能回來了。因此在回城的問題上,忠賢幾乎絕望了,但今天雨理的一席話又燃起了他的希望之火。雨理的透訊息無非是暗示他們要早通路子,免得將來措手不及。因此收工後,劉忠賢連鞋也沒換,騎上腳踏車就往家裡跑。

江春發的思想就與忠賢不同,他兄弟姐妹九個,當初來插隊的時候,就是理所當然的,江春發不去,誰去?他只怨父母生了那麼多孩子,又沒什麼腳路,除了老大老二在上山下鄉運動以前就派了工作,小妹還在讀書以外,其餘六個齊嶄嶄的都在鄉下,他已是運氣好的了,插在近郊,他的一個姐姐、兩個兄弟還遠在外省呢。特別是一個在蘇北的哥哥,一年活兒幹下來,不僅養不活自己,還要家裡接濟幾十圓錢才能把口糧買回來。

因此,自打插隊那一天開始,他連做夢也沒有想過要回城,自己早已認命了。前年開始就和鄰隊的一個姑娘談起了戀愛。兩人已經到了難捨難分的地步,並決定今年年底要結婚了。雨理的一席話,象一塊大石扔進了河裡,激起的水花可以把他的視覺弄得眼花繚亂。他感覺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以前嘲笑忠賢盡做黃樑美夢,可今天卻輪到自己左右為難了。自己的物件黎娟如果知道了,她又會怎麼想呢?最擔心的還是自己和黎娟已有了肌膚之親,昨天她還告訴自己說已有一個多月沒來例假了,總擔心是懷孕了。這下可怎麼辦呀?自己要走,那丟下黎娟算什麼事呀,如果不走,自己又不甘心,真如戲文裡唱得那樣“左右為難難煞人”了。

收工後,春發一反常態,往床上一躺就不想起來了,他感到特別的累,即使“雙搶”期間也沒感到這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