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禹州域陸海戰場回魔州域,修千劫便帶著陳青霜、陳青玄姐弟在蝕骨城住了下來。

蝕骨城西坊的銅鏡鋪裡,修千劫指尖撫過千相修羅面。面具觸膚即化,青筋在頸側遊走三寸後,鏡中映出個眉骨高聳的黝黑漢子。方東璧留下的玄鐵腰牌在案頭泛著冷光,正面刻\"蕭不點\",背面是陸海盟頒發的戰功紋——七十七道雷痕代表斬殺過七十七名元嬰期海將。

\"客卿聘書送到了。\"陳青玄推門時已換了副圓臉書童相,連聲音都成了少年清亮。他身後跟著個麻臉侍女,正是運轉千人千面後的陳青瑤。三人的易容面具及易容術,能避開大乘期以下的神識探查。

溫府朱門外,管家正用窺真鏡掃視來客。蕭不點遞上文牒時,袖口暗藏的噬魂蠱吞掉了最後一縷原身氣息。鏡面映出的經脈走向,已全然是雷火雙修的戰場遺老。

\"蕭壯士在蝕骨河斬過三頭毒蛟?\"管家翻看戰功冊的手突然頓住。這是方東璧安插在陸海盟的暗樁,用三年前某次秘密任務頂替的履歷。蕭不點憨厚一笑,掌心騰起團紫雷:\"僥倖得了件破邪法器。\"

穿過垂花門時,陳青瑤的裙襬拂過石階青苔。這處她幼時跌倒磕破膝蓋的凹痕還在,如今卻要扮作初來乍到。前院老槐樹上掛著的青銅鈴,隨她經過時突然無風自動——那是當年溫有禮用來召喚下人的法器。

溫家新選出的少主溫如玉立在九曲迴廊盡頭,腰間墜著的卻不是家主印,而是枚月無經內門令牌,想是要走溫有禮的老路,入月無經真傳弟子之列。\"蕭客卿來得正好。\"他抬手示意侍女奉茶,\"聽說壯士精通破陣法,西郊礦脈最近...\"

蕭不點牛飲般灌下靈茶,喉結滾動間化解了茶中暗藏的測謊蠱:\"某家粗人,只管殺敵不管挖礦。\"他故意震碎茶盞,瓷片濺到溫如玉腳邊三寸處——這距離經過七次推算,既顯魯莽又不至逾矩。

陳青玄適時遞上浸血的頭盔:\"家主見諒,我家主上在戰場傷了腦子...\"少年話音未落,蕭不點已劈手奪過頭盔,靈光在廳內炸出焦痕。溫如玉腕間玉鐲亮起護體青光,卻沒注意到少年被打飛時那臉上未顯痛苦之情。

客院安排在東北角的聽濤軒,與溫阿滿舊居僅隔片竹林。蕭不點推開窗時,正見十二名溫家弟子御劍掠過上空——這是每日申時的巡查。陳青霜鋪床的手微顫,錦被上繡的正是她獨創的雙面繡法。

\"明日開始檢修護宅大陣。\"溫府管事遞來陣盤時,蕭不點正用聚火術烤鹿肉。油星濺到陣眼圖上,恰好遮住了小不點偷偷告訴的破綻。陳青玄蹲在灶前添柴,火星在青磚縫裡拼出個\"忍\"字。

子夜,蕭不點摸出方東璧給的窺天盤。鏡面映出溫府地脈走勢,七處陣眼竟與小不點描述的一般無二。陳青霜假意打翻燈油,燭淚在地板凝成三短兩長的暗號——代表溫阿滿還有三十五日回宗門述職。

\"主上,該換藥了。\"陳青玄捧著摻了抑靈散的膏藥進來。這是偽裝傷勢的必須品,雷火在蕭不點後背灼出的潰爛永不癒合。窗外掠過道化神期的神識,三人立刻切換成粗鄙對話,討論起明日要討的燒雞賞錢。

當第一縷晨光照進聽濤軒,簷角銅鈴又響了三聲。蕭不點嚼著混入消味丹的早膳,看陳青霜將錦帕疊成兒時最愛的紙鶴模樣。鶴喙指向正東方,那是溫家祖祠的方向——也是當年溫有禮魂燈熄滅之地。

溫家招賢堂前,蕭不點臉上蜈蚣狀的疤痕微微抽動。他故意讓掌心燃起帶蛟毒的丹火,將前來挑釁的客卿修士燒得滿地打滾。高座上的溫如玉撫掌輕笑:\"蕭客卿這手焚天訣,倒有幾分無量森林妖修的氣魄。\"

陳青玄扮作的藥童適時遞上玉盒:\"這是家主在墮仙崖採的九陰靈芝,恭賀溫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