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陰陽太極(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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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心情不美麗,今天不支攤算卦。方七殺今天一副躺平擺爛的樣,想休息就休息,愛咋咋地!
方七殺盯著卦攤上兩枚銅錢發怔。左邊那枚沾著昨日求卦婦人的淚漬,右邊那枚浸過熊妖的酒氣,此刻在霞光裡泛著截然不同的光暈。簷角滴落的雨水砸在青石板上,碎成八瓣的水花裡,他忽然看清了白玉京的晝夜交替——測字攤前飄落的失望與天上人間騰起的歡愉,恰似陰陽雙魚在天地這方硯臺裡研磨。
阿茫啃剩的羊骨滾到卦桌下,方七殺俯身去拾,卻見骨縫裡爬著只螻蟻。這小蟲正艱難拖拽著肉渣,而琉璃瓦上掠過的元嬰修士,袖袍間漏下的靈氣就夠它修行百年。他屈指彈飛羊骨,看著螻蟻隨殘骨墜入陰溝,忽覺脊背發涼——所謂命數,不過是仰觀蒼穹者腳下碾過的塵。
子時打更聲驚醒了這份悚然。方七殺摸進酒窖取存酒時,指尖觸到兩壇並排的陳釀:左邊那壇封泥龜裂如老翁皺紋,右邊那壇還沁著新泥的潮氣。混沌靈氣不自覺地漫出,竟見陳酒裡沉澱著百年孤寂,新釀中沸騰著初生歡愉。陰陽二氣在壇口交纏成霧,恍惚是太極圖中游弋的魚目。
\"孤陰不生...\"方七殺蘸著酒水在桌面畫了道弧線,水痕未乾便引來了夜蛾。這撲火的小蟲繞著燭光碟旋,翅尖每次掠過焰心都帶走些許光明,投下的陰影卻愈發濃重。他忽然捏住飛蛾,看著它掙扎時灑落的磷粉在明暗間流轉——原來最熾烈的生欲,總要伴著最幽微的死志。
三更雨急,方七殺獨坐參道。簷角懸著的青銅鈴被風扯得左搖右晃,清音與濁響交替叩擊耳膜。他望著鈴舌擺動的軌跡,識海里浮現出混沌訣第三重的心法圖——那些曾以為玄奧的靈氣走向,不過是陰陽二氣最樸素的纏綿。當鈴舌第八百次撞向左側時,右側銅壁已悄然爬滿綠鏽,正如當年母親烏髮裡滲出的第一縷霜白。
五更雞鳴穿透霧靄,方七殺在晨露中攤開掌心。左手指紋裡嵌著七顆星輝,昨夜替哭墳寡婦改命時沾染的;右手掌紋間遊動著三縷黑氣,是前日勸阻修士鬥法殘留的。生死二氣在勞宮穴相撞,炸開的刺痛感直衝天靈——原來他苦修多年的混沌訣,不過是替這天道調和陰陽的搗藥杵。
午時驕陽最盛時,方七殺盯著屋前陰影出神。日光將\"鐵口直斷\"的旗幡投射成\"妄言休提\",而阿茫吐舌哈氣的影子竟似麒麟吞日。他忽然屈指叩響青玉卦盤,震得陰陽魚躍出虛影——陽魚眼中凝著求卦者的淚,陰魚腹內藏著酒客們的笑。雙魚交尾處騰起青煙,隱約現出混沌圖騰。
暮色再臨時,方七殺倚著千年古槐觀樹影婆娑,見光斑與暗翳在青石板上廝殺纏綿。當最後一線殘陽被夜色吞沒時,樹根處突然冒出簇螢火——這幽微的光亮竟是從腐爛的落葉裡誕生的。方七殺伸手截住一點熒光,看著它在掌心炸成星屑,忽然明悟陰極陽生的真諦:正如天上人間的酒客們,哪個歡顏下沒藏著幾道陳年舊疤?
夜雨驟降時,方七殺在茶棚悟通了最後一層關竅。粗瓷碗裡的茶水被雨滴砸出漩渦,邊緣浮沫聚成白魚,中心沉渣凝作黑魚。他並指攪亂陰陽,水面頓時浮現出母親縫衣時的側臉——燭火映亮的半邊溫柔如陽,陰影裡的半邊滄桑似陰。當驚雷劈開雨幕時,水中倒影忽然開口:\"痴兒,陰陽本就是一盞燈裡的光與影。\"
阿茫的吠聲驚醒大夢。方七殺低頭看著溼透的卦袍,前襟水漬竟自然暈染成太極圖形。他忽然大笑三聲,震得茶棚茅草簌簌落雨——原來幾十載紅塵行走,自己早成了遊走陰陽的擺渡人。測字攤前收的是至陰憾事,天上人間飲的是至陽歡愉,而這悲喜交織的濁酒,才是真正的悟道醍醐。
卦旗在雨中獵獵作響,旗面\"鐵口直斷\"四字被沖刷得模糊不清。方七殺並指為劍,蘸著雨水凌空重書——新墨淋漓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