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接到了官府發來的領人口信,說是有個叫酒釀的丫鬟在司證堂,傷太重走不了,

她沒空管這種細枝末節的事,

畢竟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就比如流水宴席。

流水席設在沈府最大的花廳,宴請了全盛京的高門女眷,

人人都帶了賀禮,從冰蠶絲料到玉石擺件,

甚至有人悄悄給她塞了顆夜明珠,

說是稀罕貨,有靈性,認主的,要好好收著,被人摸去可就不靈了。

她坐於主位,身著牡丹霓虹裙,喝的微醺,手持象牙筷,撥弄了下眼前的鵝肝釀金絲棗,見顏色不喜,便讓人撤了下去重新做,

沈府上下今天都得圍著她轉,扔盤菜算什麼,

恭維的話聽了一上午,耳朵都長繭子了,但有人來敬酒她還是保持住了當主母的體面,斟滿酒杯回敬了回去,

有人舌頭有些打結,敬酒笑道,“看看這宴席,看看這排場,這沈府今日之盛況,全仗大娘子,院裡藏的那個不上臺面的,自然比不得您這般端莊大氣。”

全場突然鴉雀無聲,都在暗地裡交換眼神,宴席一開始大家就默契地避著提及那個妾室,沒想到有人喝多了幾杯,上趕著找不痛快來了。

李悠頓住,蹙眉道,“你說什麼?誰上不了檯面?”

那人一揮帕子,向外面遞了個眼神,鄙夷道,“還能有誰,就那天過門的那個唄,我都看到了,那女子走路都走不穩,全靠沈老爺扶著才進的大堂,病秧子一個怎麼可能給沈家開枝散葉,也不知道納回來幹嘛的。”

女人說得滔滔不絕,全然沒注意到李悠已經變了臉色,

“啪”的一聲喝停了女人的滔滔不絕,

李悠手中象牙筷狠狠砸在桌上!玉盞也隨之翻倒,酒水順著桌布潑灑下來,

女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嚇得一抖,全然不知她發火的原因,滿臉訕訕:“沈大娘子息怒,我我就是替您不值……”

滿桌女賓紛紛低頭噤聲,不敢多看一眼,唯恐禍水引到自己身上,可心裡都在盤算著回去怎麼把今天這出戏講得精彩,講得人人愛聽,

李悠咬著牙,渾身氣到發抖!

“你給我說說…那天那天到底怎麼了!!”

宴席戛然而止,沈府門口一輛輛馬車再次四散開去,

而沈府深處,傳來了稀里嘩啦,乒呤乓啷的打砸聲,

李家下人都知道,

李大小姐氣極,總是會拿砸東西出氣。

傍晚,

一輛烏木馬車從議政苑裡駛出,

沈淵靠坐在內,閉著眼,兩指揉捏太陽穴,

他一下朝就去了議政苑,和手下人看了一整天的賬本,這陣子送宮裡的西域貢品出了點岔子,皇上讓他低調行事,查檢視是哪些人不安分。

馬車向著沈府緩緩行駛著,夕陽從外面照進來,正好落在了側椅上,那小丫鬟當時就是坐在上面的,臉上掛著上,縮成一條,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車忽然停下了,透過車窗,見昨日那個老判官向他恭敬地行了個禮,

男人心頓時沉下,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很少走這麼快過,但雙腿好像不受使喚,一個勁地大步往前邁。牢房的通道又窄又深,常年不見陽光彌散著一股黴味,聞久了讓人想嘔。

“就在裡面…”獄頭開啟門,鐵鏈嘩啦啦落地,之後便再無聲響,

判官滿頭都是汗,把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遍,書信已經送去沈府了,是沈府不來接人的…真要死了他們也難辦。

牢裡有大夫,畢竟需要犯人活著提供口錄,不忙的話大夫也會好心診治下快不行的,不合規矩,全當給自己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