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喝茶。”

宋絮朝她招招手,

甜瓷茶壺冒出滾滾白汽,清透的茶水剛倒出,車廂立刻瀰漫開來花香。

馬車不可放高腳桌,兩人都跪坐在矮几邊,

酒釀喝得心神不安,時不時用餘光瞥著宋絮,宋絮似乎察覺到了,乾脆大方看回來,

“怎麼了?”她問,

酒釀連忙搖頭,“沒事…就是茶有點燙…”

宋絮拿過她的茶盞,正色道,“你是覺得我在吃醋?”

身後翻書的聲音驟然停下,

氣氛瞬間凝固起來。

沈淵回過神,若無其事地又翻了頁,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他也在擔心…

雖然宋絮總讓他寵著點酒釀,但僅僅侷限於寵…沒讓他真喜歡上她…昨日之事他本想讓酒釀瞞著,可這小倔驢不答應,剛用完早膳就一臉愧疚地拉著宋絮跑假山後面,許久才回來。

宋絮又道,“你們這樣,我是吃醋了。”

酒釀呼吸一滯,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姐姐…我…”

“你姐姐我是吃那個人的醋。”道歉的話還沒說出口,宋絮笑了起來,對著被書冊擋住臉的那人開口道,“沈郎,當初你把她身契拿回來的時候說的可不是這樣的哦,你說讓酒釀給我當貼身丫鬟,怎麼我沒撈著貼身,反而被你佔去了?”

男人放下書冊,神情從凝重變成無奈,“你若想要,這幾天讓她跟著你就是”

虛驚一場,酒釀背後出了一大片冷汗,

好在後面大家都默契地跳過了這個話頭,

沈淵悶頭看書,兩個姑娘聊著東街新開的成衣鋪子,西口巷藏著的點心作坊,直到宋絮聊起最新的雙面繡法,酒釀硬著頭皮應付,最後找準機會把話鋒轉到了圍棋上,鋪開棋局,對弈起來。

這一走就走到了太陽落山,

酒釀睡了個好覺,從床上起來的時候見沈淵已經給宋絮披好了披風。

她忙整理好衣裙跟著下車,腳剛落地,便愣在了原地,

夜幕初垂,天邊還殘留著一抹淡淡的霞光,而街市上早已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錦華燈市?!”她驚歎,

長街兩側掛滿了各式燈籠,人群摩肩接踵,空氣中瀰漫的烤栗子的焦香讓她突然就餓了起來。

花燈如海,三層樓高的巨龍燈盤旋天際,千盞蓮花燈浮空搖曳,整座城池像被點燃。

寧安的花燈集市久負盛名,她在風物誌上看過,想象出各種場景,哪一個都沒現在這般震撼。

沈淵攬著宋絮肩頭,又牽起她的手,順著盛裝出席的人群緩緩向前,

她眼睛不夠用了,恨不得把魚燈,山水燈,蓮花燈的樣子通通刻進腦海,以後說給妹妹聽。

才逛沒一會兒,頭上就多了支宮燈簪子,手上抱著袋烤栗子,

“別吃多了,晚膳要去桂月樓吃呢。”宋絮提醒她,

剛說完栗子就被沈淵沒收走,她扁扁嘴,很快又被幾個孩子手上的糖人吸引,

糖人鋪子就在眼前,酒釀拉拉沈淵袖擺,眨巴眨巴杏眼。

畫糖人的老人笑得和藹,收了錢立刻讓酒釀轉杆子,

盤子上畫著不同的圖案,轉到什麼畫什麼,酒釀許願要長尾巴鳳凰。

筷子長的木杆飛快轉動,結果在個石榴圖案上停下,

“多子多福,多子多福啊!姑娘這是喜事將近!”

老者笑著畫好石榴,他擺攤幾十年,看人最清楚,眼前必然是帶著妻妾出來的達官貴人,既然妾轉到了石榴,他可不好駁了另一個的面子,連忙又畫了個年畫娃娃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