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難聽極了,

把沈淵說成被人用過的玩意,

酒釀甚至在那人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臉上看到了裂痕,

她暢快到腦子裡炸煙花,一朵接著一朵,那人臉越黑,煙花炸的越絢爛,只可惜煙花放完,留下一地狼藉,

又衝動了…

萬一又被關回死牢怎麼辦…

“老爺自行回去吧,奴婢不勞您操心。”她語氣緩和了下來,行了個福身禮趕人,無意間對上那人眸光,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

便連忙低下頭,目光落地,不敢再抬起,後頸出了一層冷汗,風一吹直髮抖。

不怕…

她安慰自己,

沈淵昨晚的態度再明顯不過,除了愧疚就是愧疚,可能還帶了點心疼,

繼續疼她就行,只要繼續疼她,就能利用他。

一抹深青色衣襬蕩進視野,旋即下頜被鉗住,那人稍一作力,她就被推靠在圓柱上,後腦把柱子撞的咚一聲響,滑稽的像她剛才的嘲諷。

他們目光相匯,凜冽的冷松香撲過來,帶著戾氣的雙眸看的酒釀雙腿發軟,

“葉柳…”沈淵咬牙,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神幾乎要生吞了她,

“長本事了…好…好得很!”

他說完甩開她下巴,把蒼白的一張小臉甩的偏到一邊,不再多言,轉身就走。

酒釀長長舒了一口氣,

蹭著柱子滑坐在地,

氣出完了,該面對擺在眼前的問題…

真沒處去了…

眼下天剛黑,宋絮那裡不好打擾,蘭若軒又鐵了心的不想再去,睡涼亭指不定晚上被蚊子抬走,回紫竹苑純粹找死,

她沮喪爬起,漫無目的地再次遊蕩起來。

穿過一片小樹林,

身後窸窣的腳步聲引她回頭看,

只見幾個穿著丫鬟裙,披散著溼發的小姑娘們,抱著沐浴的圓盆,裡面放著毛巾和皂珠,臉上掛笑,聊著天,三兩成群向她走來,

有人看到她了,連忙跳起來揮手,“酒釀姐姐!好巧啊!”

好巧,

酒釀也認識她,

那天她被李悠關竹籠扔湖裡,拖到岸上後就沒管她了,連籠門都不開一下,鐵了心想把她凍死,

是這群小丫鬟把她救回去的,給她床睡,給她飯吃。

“玉珠。”酒釀笑著回她,

說話間幾人嘰嘰喳喳圍上來,東一句西一句地說話,

有問,怎麼大晚上的跑下人院來了,

也有問,沈老爺前陣子為什麼天天黑著臉,

不等她作答,有人解釋起來,說因為翠翠不會伺候,把老爺氣著了。

說完同時安靜了下來,齊刷刷往她身上看,

酒釀不想提什麼翠翠,更不想提沈淵,只說和沈老爺鬧了不愉快,被趕出來了。

“老爺以前不是這種脾氣的人呀!怎麼還趕人呢?!一定是和翠翠待太久,被她帶壞了!”玉珠氣道,

剩下的頻頻點頭附和,

“那你去我們屋裡睡吧!”其中一個笑道,

話剛說完,幾人圍了上來,不等她開口,推著拉著把她趕到了丫鬟院門前。

這是她第二次來了,

門推開,裡面陳設如記憶裡的一樣,

一條大通鋪,圓桌上放著六個相同的杯子,靠牆立著六個一樣的小櫃。

“你睡哪?”玉珠問,

其中一個說,“睡我們中間!”

酒釀懵了頭,直到被六個小姑娘夾著睡下才反應過來,自己住進別人屋裡了…

最後上床的人吹滅了蠟燭,小屋陷入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