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忽然發生,京柏年腳下一個踉蹌,身子猛地向前倒去。

電筒的光柱首先離開長條案下的老鼠,落在地上後,光亮被壓縮作了很小的一團,繼而便熄滅了。京柏年在身子前傾的瞬間,反應還算敏捷,他下意識地扔掉電筒,兩手前撐,試圖能壓在長條案上,這樣,自己就不會摔倒在地了。而且,長條案就在伸手便可觸控到的地方,所以,雖然身子失去平衡,但京柏年心裡卻並不慌張。

京柏年摔倒在地,發出“砰”的一聲響,疼痛首先自兩隻手掌傳來,接著,胳膊發出輕脆的一聲響,好像某處骨骼被折斷了一般。

抵抗疼痛對一個老人並不是件很容易的事,京柏年這一下摔暈了,疼痛幾乎讓他失去了知覺。是一個巨大的疑問讓他保持了清醒——長條案哪裡去了?

長條案哪裡去了!

他明明已經走到長條案前,即使身子不往前倒,伸手便已經能觸到桌面。腳下踉蹌之際,他的身子向前倒去,再加上伸長了雙臂,這長度已經遠遠超過了長條案。但他的雙臂居然撐了個空,仿似長條案在黑暗來臨後,消失不見了一般。

巨大的恐懼瀰漫在黑暗的房間裡,京柏年的呻吟聲已經不僅僅因為疼痛。

京柏年一動不動地伏在地面上,他需要一些時間來平靜內心的恐懼。不知道過了多久,疼痛又變成一種真實的感受,京柏年想站起來,回到床上去。他支撐著從地上坐起來,下意識地忽然伸手摸去。

還是摸了個空。長條案竟真的消失不見了。

也許自己老了,視力以及遇事的反應能力都大不如從前了。京柏年這樣安慰自己,長條案不可能會自己消失,肯定是自己剛才摸錯了方向,而且,在黑暗裡,僅憑一道手電筒的光柱,判斷力也有所下降。

站起來的京柏年決定不再管長條案,長條案現在有種讓他畏懼的力量。還是回到床上去,或者先把屋裡的燈開啟,光亮會驅散他心中所有的疑慮。

京柏年一步步向門邊踱去。他走得小心翼翼,因而那短短的距離一直走了十多分鐘。

京柏年腦門上的汗滲了出來,身上的襯衫也被汗水浸溼。

就算他走得再慢,從窗邊到門邊也不可能有這麼長的距離。他在這房裡生活了十幾年,就算閉著眼睛也不會摸錯方向。退一步講,就算他摸錯了方向,走了這麼長時間,也應該走到牆邊了。

現在只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的房間跟長條案一樣,消失在這黑暗裡了。如果房間消失了,那麼他現在置身何處?

京柏年後脊發涼,感覺全身此時都變得如冰樣寒冷。

黑暗裡不知道還隱藏了些什麼,他什麼都看不清,因而,內心的恐懼已超出了我們的想象。這黑暗裡一定還隱藏著些別的東西吧,比如老鼠。京柏年堅信這一切都跟那隻醜陋的老鼠有關,從而也堅信老鼠必定不會和房間裡的其它東西一道消失。

像是回應京柏年的判斷,這時,寂靜的黑暗裡忽然又有了聲音,這聲音京柏年並不陌生,它就是今晚已經聽了好幾次的老鼠“吱吱”的叫聲。

京柏年絕望了,他知道自己今晚不可能殺死那隻老鼠了。

那隻老鼠是邪惡的,它出現在京柏年的房間內,是要將災難帶給他。京柏年瞬間又想到了早晨在後院井壁上見到的地鱉蟲,恐懼更是讓他全身變得僵硬,這時,他的腳下忽然出現了亮光。亮光縮作小小的一團,將一個光圈貼著地面放大。這是京柏年適才丟掉的電筒,它在熄滅一段時間後,居然能夠自己發出光亮。

京柏年像一個溺水者突然發現了木板,他用不知哪兒生出的力量,飛快地彎腰撿起電筒,把光柱投向發出“吱吱”聲的位置。

那隻老鼠的所有伎倆都是在黑暗中完成的,有了光亮,它的詭計便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