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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迎面撲來的古意,就像迤儷而來的歷史氣息。安曉惠顯然是個頗具些古典情結的女孩,她在許多無事可做的午後或者夜晚,會趴在京舒房中的書桌上,用狼毫小筆在宣紙上畫出一個個風情萬種娥娜多姿的女人來。因為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以及生活環境的影響,畫上的女人有別於中國傳統的仕女圖,帶有些現代卡通人物的味道,但畫中人的衣著神態,卻還是能讓人一眼就看出這是個生活在遠古不知名朝代的女人。
京舒看這些畫,覺得畫中的女人竟然與安曉惠有幾分相像,便選了其中最好的一張,出去裝裱了回來掛在了屋內。在京舒的記憶中,上學時班上有很多女同學都喜歡畫這樣的畫,所以對安曉惠的畫並不太在意,只是喜歡畫上女人的模樣,又為了討安曉惠歡心,這才表現出特別喜歡的樣子。
安曉惠畫得多了,便沒事時選了一幅送給福伯福嬸。
福伯福嬸現在都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小姑娘。安曉惠初到京家老宅時,頭髮是流行的金黃顏色,臉上畫著很濃的妝,牛仔短褲,黑色的短袖T恤,瞅著跟滿大街的漂亮女孩沒什麼區別。但沒過幾天,她的頭髮便染回了黑色,臉上乾乾淨淨不用一點化妝品,著裝的風格也漸漸變得清淡起來。但愈是這樣,這小姑娘瞅著愈是可愛。安曉惠沒事時,常去找福嬸聊天,一聊就大半晌。有一次福伯從外面回來,在簷下回廊的長石椅上,看到安曉惠拉著福嬸的手,倆人也不知說了些什麼,俱都眉開眼笑。這一幕讓福伯眼前溼潤了,他已經好久沒看到老伴露出這樣開心的表情。
安曉惠送給福伯福嬸的畫就掛在了他們的房內。
一天早晨天還沒亮,福嬸醒來,看到福伯不知什麼時候開了燈,正倚坐在床頭出神,在他的指間,還捏著一根香菸。福伯的煙戒了十幾年,今天居然再次抽了起來。福嬸心裡不踏實,便推推福伯,擔心地道:“老頭子,這麼早就醒了。”
福伯“嗯”一聲,不說話,卻將指間的煙送到嘴邊。
福嬸更疑惑了,她坐起來,發現福伯的目光死死盯著牆上的一幅畫,那幅畫,正是前幾天安曉惠送給他們的。
畫中有一個女孩,長髮披肩,身著曳地長裙,感覺應該站在一個頗為空曠的場所,頭髮與衣裙俱被微風拂動。女孩的手中,握著一隻五角形的風車,她的嘴巴對著風車正在使勁的吹,臉上因而也現出種非常純真的表情。
安曉惠將畫送來的時候,福伯福嬸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幅畫,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那種喜歡究竟是因為安曉惠還是那張畫本身。
這個早晨,福伯對福嬸說:“你看畫上的小姑娘像誰?”
福嬸端詳了一下說:“像曉惠。她跟我說,她畫畫面前都放面鏡子。”
福伯搖搖頭:“不,你再仔細看看,畫上的人還像另一個人。”
“像誰呢?”福嬸便歪著頭更仔細地盯著畫上的人看。過了好一會兒,福嬸“哎呀”一聲,兩眼發直,身子變得僵硬,轉瞬間,兩眼之中已流出淚來。
福嬸終於明白了福伯的意思,那畫中的人簡直像極了他們的女兒。她初看時並不覺得,但看出點端倪後,便越看越像了。這時候,福伯福嬸終於明白為什麼安曉惠把這幅畫拿來後,他們會無意識地喜歡這張畫了。
畫中的人像極了他們的女兒。而他們的女兒呢?
福嬸的淚珠斷了線兒,不住落下來。邊上的福伯長吁短嘆,面上已現出極其淒厲的表情。
如果他們的女兒還活著,她現在也該進入中年了。
女兒叫朵雲,福嬸生她時,窗外正好飄過一片雲。朵雲長到十四歲時,要進城唸書。進城那天,福伯福嬸倆人專門起個大早,帶著她走了十多公里的山路,又搭車將近兩個小時。車子停下,朵雲便第一次置身在海城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