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心清一下子破了防,眼淚流下來。

時光遠幫她擦了擦眼淚。

她又問:“你來法國,兒子怎麼辦?你的公司怎麼辦?”

他眼圈也紅了:“你還在乎我們嗎?”

她當然在乎。

她只是太討厭自己了,所有的力氣都用來討厭自己,根本沒有餘力再去愛任何人。

現在兒子覺得她是個壞媽媽,朋友覺得她自私,父母則認為她心太野,又太任性。

大家都以為,她事業心太強,又太自我,是為了追求所謂的自由,為了逃避家庭的責任,所以拋夫棄子,不負責任。

於是她更加不想和人接觸,不看望兒子,和朋友絕交,更不和父母通話,徹底封閉了自我。

她對同事刻薄,對屬下嚴厲,就像個無情的工作機器。

好的結果是,她的事業確實取得了成就,她調配的香水還獲了獎,一度到了當季銷售榜首的位置,然而她身邊沒有一個貼心的朋友,也無人可以分享那份成功的喜悅。

於是更加厭惡自己,那感覺,就像心裡爛了一塊黑洞,而那黑洞每時每刻地吞噬著她的靈魂。

但當時光遠來到她身邊,她積攢了多日的痛苦,好像找到了一個發洩點。

她捶打他的胸口,哭著問他,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為什麼不讓我自生自滅?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你不知道我恨不得你去死嗎?

他聽著她的狠話,由著她去捶打,他吻她臉上的眼淚,不停地說著對不起。

最終,她把這份憤怒,又或者說是悲痛,轉化成了慾望。

她絕望地對時光遠說:“和我做|愛吧。”

時光遠吻了她的唇角:“好。”

於是他們緊緊相擁,不顧一切。

他們幾乎不交流,只把對方的身體當發洩口,累了就睡一會兒,餓了就吃點東西,就那麼從早到了晚……

那是小冉去世後,他們第一次同房。

徹底透支體力後,終於腦袋空白,什麼都不再想了。

她的高燒也爬升到了三十九度。

時光遠給她拿了藥,她閉著眼睛吃下去,那是小冉去世後,她第一次不用安眠藥,自然地入睡。

但半夜還是從噩夢中驚醒,大叫著坐起來。

時光遠把她抱在懷裡,輕輕撫著她的後背。

漸漸清醒之後,她對時光遠說:“你怎麼還在我家,我們已經離婚了,你忘了麼……”

問這話時,她一點都不理直氣壯。

因為是她主動留下他的,也是她主動越了界。

時光遠說:“用完我,就把我趕走,做人不能這樣吧?”

“那你想怎樣,難道還要一直住我這麼?”

“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