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暉這邊,是因為還沒準備好,心裡有障礙,他很清楚,這次一旦陷進去,就是一輩子的事,他不能不謹慎;至於黃潔霓,彷彿是認準了他,他要東便東,他要西便西,耐心十足地與他周旋,給足了許暉面子和裡子。

孰料她姿態越低,許暉就越束手束腳,壓力深重。

就這樣不鹹不淡來往了一段時間,某天傍晚,黃提議去海邊的露天餐廳吃海鮮。

本來是挺愉悅的一晚,偏偏許暉喝得有點醉,嗅著海風裡些微的鹹腥,心中湧動起某種情緒,他看向黃潔霓,淺笑著問:“請教你個問題。”

黃潔霓那天穿了一件鮮黃色的吊帶裝,背部露出一大塊麥色肌膚,健康性感, 眼裡的景緻和麵前的這個男人無不是賞心悅目,她的情緒異常高漲:“你說。”

藉著微弱下去的天光,許暉眺向遙遠的海天一線:“如果… … 一個女人不 計 名 分地跟你在一起,分手時,她什麼都沒要,就那麼悄悄離開了,這代表什麼? ”

他慢慢轉過臉來,很真誠地望著黃潔霓,或許是因為天色的緣故,或許是他醉了,她隱約看見他眼眸中有溼意攪動。

黃潔霓體味著這句話,臉色慢慢變了。

他的神色讓她想起他傳聞中的那個小情人,但那不是己成過去了嗎?

她本來很有信心把許暉俘獲過來,除非他不想要婚姻。

但此刻,她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過去的經驗告訴她,男人一旦露出許陣此刻的這種神色,決不是好徵兆。

“你是不是還喜歡她? ”她直接戳穿他,感覺自己的耐心己經到了頭。

許暉低頭,苦笑了一下。

黃潔霓的心跟著往下一沉:“暉,你……不會是愛上她了吧? ”

許暉覺得心裡有股酸楚的情緒在湧動。

他愛她,從開始到現在。

他始終垂著頭,在黃潔霓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睡著了的時候,才又聽到他輕語了一句:“她不愛我。”

黃潔霓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迄今為止她聽到的最深沉的表白,簡簡單單四個字,從眼前這個即便微醺了也仍然不失風度的男子口中說出,實在是道盡了箇中的無奈與曲折,足以令人遐想聯翩,也足以讓她本人心碎。

濃重的失落過後,她迅速平復心緒。

她已經不年輕了,她需要的是一個穩定的家庭。

最初,她覺得許暉很合她的理想,雖然跟她交往時一直保持著讓她切齒的冷靜和自持,但她堅信他遲早會是她的,她願意等。

現在看來,顯然是她估算錯了。

她很瞭解許暉這樣的男人,一旦動了真感情,便再難回頭,她絕對不想在今後的二人世界裡混入一個年輕而模糊的影子,那將成為他們婚姻生活中最可怖的陰影。

所以,她明白自己必須放棄他了。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此後,黃潔霓不再打電話給他,許暉有時打過去,她也不接。

兩三次後,許暉明白了。

酒喝得有點寂寥,儘管戴高陽有一肚子八卦撐場面,卻都不是許暉想聽的,他不過把它們當成飲酒的點綴。

戴高陽搖晃著杯中的液體,用最漫不經心的口氣說道:“回來之前,我見到杜悅了。”

許暉心頭重重一撞,好像等了許久,又好像有些懼怕。

他垂著眼簾,過了許久,才低聲問:“她還好嗎? ”

戴高陽吃吃笑出聲來:“為什麼你們連問的問題都一模一樣? ”

許暉表情一頓,有淡淡的喜悅在身體裡散開,原來她還關心著自己。

戴高陽卻神色一斂,飛快地說:“她懷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