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太有些憂心忡忡,“除了奉墨奉硯兩個小廝,還當帶幾個機靈的,淮王別院那麼大,你一個人搜不過來。我瞧盧先生一個人不大頂事兒,不如把蔣先生也帶上吧。他為人精明,見多識廣,是個好幫手。”

周棣皺了皺眉頭:“有盧先生就夠了。當日外祖父在名單上寫下自己名字時,盧先生就在身邊,找到了東西,他一看就知道真假。至於蔣先生,前些時候他行事太過急躁,已經引起了父親的疑心,父親如今正提防他呢,帶著他去,豈不是平白惹來父親的猜疑?況且盧先生長於書法,又教過兒子,有他陪著,也算是名正言順。此事不便讓太多人知道,兒子打算只帶奉墨奉硯,他們都是家生子兒,最是忠誠可靠。兒子在楊宗元真跡屏風面前學習時,他們倆就四處搜尋,即便叫人發現了,也可以推說他們小孩子家貪玩亂逛,頂多就是挨幾板子罷了。”

周太太見兒子已有全盤計劃,也不再多言。反倒是周棣勸她:“兒子瞧蔣先生性情略浮躁了些,氣量又小,還惹得父親不快,母親還是少理會他的好。無論他說些什麼,母親都別理會。眼下最要緊的是把外祖父交待的大事辦好,其他的都要往後靠。”

周太太只是笑說:“這是自然,母親心裡知道輕重。但蔣先生是你外祖父跟前得力的人,你不可對他太過無禮了。”

周棣一聽,就知道她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正想再勸,忽然聽得丫頭們回來了,在門外說話,只得閉了嘴。

門簾掀起,丫頭們捧著銀鼠皮褂子和另兩件冬襖兒進來了,周楠跟在後面,臉上猶有紅暈,看向兄長的時候,有些嗔怨之色,也不跟他打招呼,徑自坐到母親身邊,攬著她的手臂撒嬌:“葛金蓮讓人送了一匣子棗泥餡兒的點心過來,我瞧了,不過是外頭店裡買來的尋常貨色,偏她當成寶一樣。我先前只是面上情說說罷了,她卻當了真,巴巴兒地買來送我。如今要我拿自家精製的點心回禮,實在不甘心!”

周太太笑說:“什麼好東西,你隨意揀些丫頭吃的回她就是了,但也別太粗糙了。否則,人家不說你小氣,捨不得好東西,只當咱們這樣人家,真的只吃用那點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兒呢!”

周楠笑著應了,叫了丫頭來,隨便揀了幾個餅裝盒,又笑說:“她家送東西來,連匣子也比別人寒酸些。我瞧前兒鍾家和劉家送來的點心,裝點心的匣子都挺精緻的,鍾家的居然還是上造之物。這才是該有的禮數呢!”

周太太不以為然:“鍾家定是得了犯官們被抄沒的物件,才拿來顯擺的,也不嫌晦氣。我看他們是存心要咒我們家呢!”

周楠知道母親厭惡鍾家,一笑置之,帶著丫頭出去回禮了。周棣便又勸周太太:“母親,鍾家既有心交好,您何必遠著他們?蔣先生說什麼話,您聽聽就算了,別當真。父親這些日子常說鍾縣丞能幹,可見有意重用,您這樣冷著鍾家母女,父親面上也過不去。”

周太太卻道:“我沒來時,姓鐘的就已經巴上你父親了,即便我待他家冷淡些,又有什麼妨礙?我們不過在此住幾個月,把你外祖父的大事了結,就回去了,誰還有功夫搭理這些小官小吏的家眷不成?”

周棣知道母親心有成見,很難說服了,只能暗歎一聲,再說幾句閒話,便告退出來,又重新去尋父親。周康正與縣丞鍾淮、主簿劉謝商議公事,見一向看重的兒子來了,面上也露出了微笑。劉謝連忙向周棣問好,鍾淮卻淡淡的,只顧著低頭整理公文。

周棣是個禮數周到的人,無論是殷勤的劉謝還是冷淡的鐘淮,他都正正經經行了禮拜見。周康見狀很是欣慰,笑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