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站在城樓前眺望遠方的主子,忍不住勸慰道。

“齊心,你去過草原嗎?”陸庭舟問道。

齊心弓著身子頭微微垂著,恭敬地說道:“奴才是甘肅人,小時候黃河發大水,老家實在待不下去,跟著家裡人跑出來了。後來實在活不下去,又正好遇見人販子,便賣了自個換了些銀錢給家裡人。後來就入了宮,除了先前跟主子去的江南,便再也沒去過旁處了。”

陸庭舟回頭看他,作為皇子他自然熟讀史書,對於本朝的歷史更是瞭如指掌。他知齊心說的那場大水乃是先皇登基不久後發的,先皇乃是先帝的幼子,非嫡非長,卻偏偏讓他得了天下。

那場洪水幾乎屠戮了黃河沿岸的村鎮,餓殍遍地,其悽慘之景便是如今再提,那些倖存者都膽戰心驚。

陸庭舟又轉身看了眼遼遠的天空,輕聲道:“聽說葉城有一片很大的天空,她那麼喜歡騎馬,想必會喜歡吧。”

他說的聲音太輕,幾近呢喃,齊心有些沒聽清他的話,只模糊聽到葉城和騎馬兩字。

本朝皇子在成年之後,便會前往自己的封地。恪王爺的封地便在葉城,只是他從未去過。他五歲時父皇便駕崩了,當時就算最年幼的哥哥都到了可以就藩的年紀。於是皇上登基後,便大封自己的兄弟。

當時對於六皇子陸庭舟究竟冊不冊封的問題,朝中的大臣都各成一派。有人覺得既然皇上大封皇子以示恩寵,自然不能將六皇子排除再外,更何況六皇子還是和皇上一母同胞。至於反對的大臣,自然是認為皇子都是到了成年才受封,如今六皇子才是個五歲的奶娃娃,你封他就等於沒封。

後頭還是太后一錘子定音,封。

當然說封王等於沒封的那些,純粹就是瞎嚷嚷。陸庭舟若只是個皇子,那他就只能哪個皇子的份例,那可憐見的。可是他既然封了親王,甭管人家多小,朝廷都得按著親王的俸祿給人家發銀子。

於是照著每年五萬石米,三萬兩銀子以及其他各種東西,陸庭舟就領了十三年。

但是因為他年紀小,還不能前往封地。更何況,人家親孃是太后,你總不能讓一個五歲的小孩自己開衙建府住到宮外去吧。

雖說王爺不能住在宮裡頭,可凡是都有例外不是。於是陸庭舟就成了大齊朝的頭一朝例外。他每年領著朝廷給的王爺俸祿,卻吃他親哥的住他親哥的,每年還領他親哥無數的賞賜。

若是評選京城誰是最富有的少年,陸庭舟絕對是當仁不讓地第一。

可最富有的少年也有最富有少年的煩惱,比如他年紀也十八了,在古代這個年紀成親生娃那簡直太尋常。他親哥第一個兒子只比他小一歲,兩人走一塊那就是親兄弟。

皇太后如今要給自己找媳婦了,陸庭舟早就得了訊息,只是他一直暗中不動。對於指婚這種事,若是以前他倒是無所謂,可是如今這心裡卻總是覺得不如意。

若說他是為謝清溪,只怕他自己都得仰天大笑。當初她三歲他十三歲,兩人隔著年紀差著輩分,他總不能說自己看上了一個三歲的丫頭,想著等她長大了娶了當媳婦,所以現在才不成親的?

“主子,”齊心又小心地叫了聲。

陸庭舟手背在身後,十八歲少年猶如挺拔地松柏般站在這城樓之上。在他目光所不及的五湖四海,全都是他們陸家所統領的疆域。

陸庭舟看了會,霍地轉身往城樓下走,齊心趕緊跟了上去。

待路過御花園的時候,走到一岔路口時,正要拐彎,就被前面迎頭跑過來的人撞到。陸庭舟一隻手擋在身前,一手壓著來人的身子,低頭看了眼後,似笑非笑地說道:“允珩,此時你不是應該在書房讀書的?”

一陣蟲鳴聲從陸允珩的手上傳來,他嚇得趕緊將手中的東西藏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