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也來不及管了。

他剛要走出大門,就聽見背後臥室門吱呀一聲響,許卿桓還帶著惺忪的睡意,眸光卻一改以往的吊兒郎當,灼灼盯著客廳裡行裝齊備的男人:“出什麼事了?”

穆楊腳步一頓:“案子的事,沒時間了,以後告訴你。”

許卿桓只怔愣了片刻,他已經動作迅速地開門出去,很快就聽見樓道里電梯下行的聲音。黑暗的室內,許卿桓的睡意已經清醒了不少,想著穆楊連續幾日的夜出甚至夜不歸宿,心中不安漸生——

他知道他答應舒淺接了何洋的工傷案,可是這傢伙明明是刑事律師,小小的一個民事訴訟竟然讓他如此重視,只怕不僅僅是因為舒淺的原因了。

穆楊接案的眼光雖不算挑剔,卻一向敏銳,哪怕是個不起眼的小案件也往往能被他挖出背後玄機。這一點舒淺不知道,他卻清楚的很。

他抬眼看了看客廳的鐘,壓下心頭的擔憂沉沉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關上門,躺回了床上。

……

二十分鐘後,碼頭。

穆楊將車停得遠遠的,一襲黑色大衣在濃稠的夜色中隱沒了痕跡,他悄聲繞過一眾集裝箱,靠近停在最外圍的一輛小車,在車玻璃上輕敲幾下。裡面的人見到是他,似乎長舒了口氣,飛快地開了鎖讓他進來。

“怎麼樣?”穆楊彎身坐進副駕駛位,身上還帶著秋夜的寒氣,接過韓亦手中的望遠鏡就向遠處看去——

三輛集裝車停在二號碼頭附近,一些工人正在匆匆忙忙地卸貨裝貨,一切看起來似乎並沒有異樣。

“這幾輛車都是剛從那間倉庫載貨出來的,箱子密封著,看不出裝了什麼,但是這種時候才出倉肯定有問題。”韓亦說著,也探頭一瞬不瞬盯著遠處碼頭上的眾人,奈何距離太遠看不清,只得低聲道,“穆大哥,這樣看沒用的,你來之前我一直盯著,他們一點馬腳都沒露出來。”

穆楊沒出聲,依舊出神地用望遠鏡看著,過了好一會兒卻突然問:“國內碼頭有禁止吸菸的規定嗎?”

韓亦腦海中搜尋一圈,又四下望望:“好像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沒有,但是這裡並沒有禁菸標誌。”

穆楊終於放下望遠鏡,出乎意料的,竟然勾起唇角淡淡笑了。韓亦先是一怔,旋即心頭一陣激盪,正欲問出聲,穆楊已經開口道:“剛才有個剛搬完貨的工人摸出打火機想抽菸,結果被幾個人拖到一邊打了一小頓,又被監工狠狠訓斥了一番。”

他遞過望遠鏡給韓亦:“你再看看,除了那個監工,是不是有幾個人穿著跟工人一樣的衣服,卻並不做事,只是一直四處巡視著?”

韓亦順著他的指點一觀察,這才留意到穿梭的人群間,的確有五六個人像是遊手好閒一般四下走動張望著,雖然穿著又髒又舊的工人裝,高大的體型卻難以遮掩。

“保鏢?打手?運個貨要這幫人幹什麼……”他蹙眉略一思索,“打何洋的那群人會不會就是他們。”

“有可能。”穆楊沉靜的聲音繼續在耳畔響起,“你再看看,車牌被遮,車身也沒有恆天集團的標誌,那些箱子除了封條更是沒有任何貨運要求的基本標誌,十有□□是違禁品。而剛才那個工人連煙都還沒點燃就被嚴懲一番,顯然是點菸的動作讓他們警覺了——”

“——那麼,什麼樣的違禁品,是絕對不能和明火接觸的?”

韓亦一怔,眼前倏地一亮:“易燃易爆物品?”

穆楊略一點頭:“易燃易爆品的運輸要求通常很高,搬運也一般會要求小心輕放,稍有不慎就會釀成大禍,但是他們似乎並沒有顧忌這些,所以更有可能是——”

“軍火彈藥!”韓亦心頭一動,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而穆楊眼中也露出讚許的目光,顯然跟他想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