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加拿大,見到了爸媽,之前的種種情緒立刻被沖淡。愧疚啊,跪在爸媽面前哭得差些厥過去。

遲了三十年的一家團聚。

你瞧瞧現在這一家子,三代同堂,還有即將迎來的第四代。

梁老太太念舊,在國外呆越久就越懷念祖國的一切。她出生在老北平,出國後越是想,少女時的無憂和典雅奢華。梁家在加拿大的房子是照搬梁老太太的孃家的房子造的,層層的四合院兒,分明就是一大宅門。可在地廣人稀的加拿大,又沒了北平胡同連著衚衕九曲迴腸的那種韻味,太大了,沒了老北平那種幽遠神秘的情思。

男人們坐在書房裡品茶,方晏儒帶來的茶葉讓梁老嘖嘖稱奇,直呼好茶。男人間的話題很多,無論你是什麼年歲,什麼都可以聊。可這會兒,老中青三代,男人,外頭樹蔭地下,三個女人——男人們的話題自然是那三個女人。

感恩啊,這樣的場景。

方晏儒感動得想放聲大吼一場。你看看那小女人,抓著副鋼針纏著姥姥和媽媽學打毛衣。小小的衣褲鞋帽,姥姥和媽媽打得似模似樣,漂亮得不像話,那小女人老是掉針,卻不厭其煩,從躊躇滿志想要織一件毛衣到現在織圍巾,這樣的演變讓人啞然失笑,可卻愣是覺得,真可愛啊!

方先生心疼老婆傷眼神,可她卻不聽勸。可方先生為啥沒堅決反對?你以為織給一蛋二蛋哪?原本是準備給一蛋二蛋織毛衣的,後來降級為圍巾,準媽媽就思量著,先給準蟲蟲爸爸織一條吧。

準蟲蟲爸爸其人,是個好老公,可將來不見得是多好的爸爸。肯定是愛孩子的,可也愛跟孩子吃醋,如果肚子裡是女兒就算了,兒子,咳,這醋還是得吃!誰讓你來跟老子爭老婆來著!

“舅舅,您也得加油了!”方晏儒笑著摸摸鼻子,轉身去給姥爺斟茶。

“嗯。”樑子正雙手插袋,站在窗前,輕輕點了點頭。

這頭,女人們坐在老藤椅上,手裡打著毛線,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梁老太太特別喜歡打毛衣,各種花樣都會編——梁老太太小時會常坐在自個兒奶奶身邊,可以一個下午盯著她打毛衣,那是一位大清格格,卻下嫁商賈之家,嫻靜大氣。

“孩子名字起好了嗎?”老太太突然問。

“沒呢,就起了小名兒。他們爸爸說老大叫一蛋,小點的叫二蛋。”黎笑緊緊盯著手裡的針,深怕一個閃神又掉針了。

“這名兒好,夠響亮啊,好生養。”老太太樂了。

好生養?黎笑停下動作,頭一歪,深思了會兒。“好生養,不是應該叫狗剩兒之類的嘛?”

把黎媽媽給逗樂了。“傻閨女,你樂意你的娃叫狗剩兒?”

“他們爸爸肯定不樂意。”

“笑笑啊,這娃生下來,小的姓梁成嗎?”梁老太太突然問。沒為梁家留下男丁是老太太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您別怪她重男輕女,老時代的人,就那想法,你沒生兒子,將來沒有娃姓你家的姓,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好在現在年輕人思想都開明,不就是一個姓嘛,擱古代那是和繼承權掛鉤的,擱現代,豪門還是有些個關係,不過名字更多的已經只是一個程式碼了。

“成啊,怎麼不成。”黎笑應得痛快。

“喲,別那麼爽快。你還是先跟晏儒商量商量,指不定他不樂意呢。”

“他敢!”小母老虎的模樣,可嬌憨得不得了,直直的甜蜜。見姥姥一副慎重的模樣,黎笑趕忙安撫。“他就是一假洋鬼子,中國人的禮數他全不懂,這些事兒他巴不得我來管。再說了,一蛋二蛋,怎麼著我都能分到一個吧。”

“這話不是這麼說,萬一他爺爺奶奶不喜歡呢。若那兩老不樂意,那就別提了,傷和氣。怎麼著都是我的寶貝曾外孫。呵呵……”老太太倒是挺能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