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昭下了車,林森也下了車,一直把她送到單元樓的樓道門前。一大扇不鏽鋼防盜聲控門嚴絲合縫地鎖在樓門口,起到把關守門的作用。他抬頭望著眼前的新樓問:“你家住在幾樓?”

她指給他看,“頂層六樓右邊那一套。”

說是說六樓,其實嚴格說來是七樓。因為最底層的一樓是儲藏室。從儲藏室那層再往上數就是第七層了。

“那麼高,爬樓梯豈不是很辛苦。”

“習慣了就好。謝謝你送我回來,今天太晚了不方便招待你上去坐,而且你還要趕著去接女朋友。快去吧,我不耽誤你的時間了,不過路上記得要開慢一點。”

他沉默片刻,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但最終還是點頭:“再見。”

“再見。”

開啟防盜門進了樓道,秦昭昭不急著上樓,而是先往一樓自家的儲藏間去了。這幾天天氣陰陰的,臨出門前怕下雨她特意帶了一把傘,回家後習慣性地把傘放回儲藏間。她們家的傘一律放儲藏間,這樣出門時方便。要是放在六樓,等下了樓才發現忘了帶傘,還得倒回去重新爬樓,可就太麻煩了。

進了儲藏間,開了燈,她把傘撐開放好。正轉身準備出屋,突然聽到緊鄰著馬路的窗戶玻璃被敲響了——一連串如馬蹄噠噠般的聲音。

渾身一震,她難以置信地轉身回首。儲藏室的門窗都極其簡單,一如當年老房子般的木板門鐵柵欄窗,一左一右兩扇窗戶鑲著四塊四四方方的窗玻璃。窗外是黑沉沉濃墨般的夜色,讓站在窗前的人只有一個隱約模糊的輪廓。五指輪流敲出在玻璃上的噠噠聲,卻那麼清晰,一聲聲,撞在耳中,擊在心裡,感心動耳。

這一刻,有些什麼、有些什麼在心頭如潮水般驚濤拍岸,讓記憶捲起千堆雪?秦昭昭突然間非常非常想哭。落淚前,她伸出顫抖的手,啪的一聲關掉了電燈。在黑暗中,於無人知曉處,讓淚水有如大雨傾盆。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她竭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在儲藏室裡無聲地掉眼淚。儲藏室外,林森一直靜靜地站著。窗前那個模糊的人影始終屹立不動,彷彿是一株已經紮根的樹,可以永遠站下去,永遠不離開。

萬籟寂靜的深夜,四周悄無人語,只有風搖樹葉的簌簌輕響。她在窗內,他在窗外,彼此無言,只有指尖輕輕敲在玻璃上的聲音,輕微又清脆。一切一切,都彷彿是當年——最是當年明月今猶在。

即使你離開,我熱情未改。這漫長夜裡,誰人是你所愛……

林森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靜默,他接了電話後就離開了,想來是他女朋友催他去接她。臨行前,他最後敲了敲玻璃,隔窗輕語,感慨萬千的語氣:“秦昭昭,今晚能見到你我很高興。晚安。”

秦昭昭獨自留在儲藏室裡哭了很久,哭到幾乎渾身脫力。還是去年得知喬穆要結婚時這樣痛苦過,這一次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這麼難過。或許是因為她還以為林森早就把她忘了,卻沒想到,她顯然還在他記憶裡佔據著寶貴的一角。他竟是如此長情的一個男人,這讓她的眼淚瞬間急如泉湧。

他對她,可能就如同她對喬穆一樣吧?已經放下了那一段明知無望的感情,也已經開始了自己新的生活。但情竇初開時曾經全心全意喜歡過的那個人,依然是珍藏在心底的硃砂痣,任時光如何流逝也淡化不了的鮮豔痕跡。

把女朋友送回家後,林森駕車返回自己家。時針已經快指向凌晨兩點了,他卻了無睡意,躺在床上很久都沒有睡著。那些年深日久的往事,如電影膠片般一幕幕在眼前回放……

很晚才睡,卻很早就醒了,跳下床鋪,他在房間裡翻箱倒櫃找東西。稀里嘩啦的聲音惹得他媽媽探頭進來,“一大早的你翻什麼呢?”

“媽,您來得正好。我以前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