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煥點頭,這可是身為佛山人的自豪,他一邊介紹著一邊迎客進mén。此處是佛山樑家別院,備著招待貴客用。

“梁家啊……”

聽到這個姓氏,嚴三娘心中微微一黯,腳步也緩了下,之前逃出泉州府監時,前來劫獄的梁博儔那張面孔又在心中閃過。接著手被李肆握住,再迎上他關切的目光,嚴三娘甜甜微笑,心房滿滿的,心道這才是自己命中註定的男人,旁人再不足道。

一番jiāo談,用過下午茶後,梁煥告退,向彭先仲jiāo代周全,李肆就陷入了沉思。裝淑nv裝得快累死的嚴三娘好奇地問著,李肆很認真地說:“人家就給咱們安排了一間屋子,你說怎麼辦?”

嚴三娘羞得轉身嗔道:“你上房頂睡去!”

知道這姑娘對外人大方,對著自己麵皮卻薄得很,李肆無奈嘆氣。

羞走嚴三娘,李肆繼續盤算起來。

梁煥沒給他帶來好訊息,他要進佛山,丟出軸承這樣的東西足夠了,鐵行很歡迎,但要控制佛山,卻遠遠不夠,甚至還要踹上鐵板。鐵行像一個大家庭,會商量好具體的分配。比如說多少家專做支援架,多少家專做鋼球,多少家專mén供應粗鋼。機械和什麼生產線是絕對不要的,他們要將這軸承拆成零散手工作業。李肆可以入鐵行,但是他只能作整配的事,梁煥明確告訴他,只要鐵行不允許,不動用官府的關係,就只在行裡說一聲,李肆在佛山都招不到一個工人。

佛山行會的力量,李肆是見識到了。他這個外人,要在佛山立足都難,更別提控制佛山,這裡可不時興什麼收購重組。

由此李肆越想越怒,當年清兵在廣州屠城,殺了七十萬,佛山這裡卻沒動一分一毫。原因有兩方面,一方面是清廷很看重佛山的鐵業,另一方面則是佛山被廣州的慘象嚇怕了,非常恭順。而清廷統治天下後,更是給了佛山特別待遇,像是冶煉熟鐵等等行當,官府就只給佛山發官照,廣東其他地方都是非法,從官面上就給了他們壟斷地位。如今他們再搞個行業壟斷,再沒想過研究工藝,提升技術,更是做不大,沒有競爭嘛。

李肆暗自咬牙,“不行,一定得收拾了他們!”

就在這時,隱隱有鑼鼓聲傳來,居然是獅隊在園子附近鬧開了,嚴三娘朝李肆擰著身子,想開口又不敢,只覺憋得難受,連帶這身裙裝也覺得拘束不已。

“走吧,去看看。”

這話出口,嚴三娘差點蹦了起來。

自院子出來,於漢翼帶著幾個司衛在小]說~就來o}}o四周散開,隱隱圍住兩人,護著他們朝院子側邊的mén牆行去。一個梁家子弟充當嚮導,見著這陣仗也在暗自乍舌,心想這年輕東主排場可真是不一般。

咣咣鑼鼓和咿呀吹打聲裡,眾人漸漸靠近兩隊舞獅,這個叫梁丙生的子弟就開始解說起來:“咱們佛山武館最多,有專為考武舉而辦的,更多的就為練武防身,這些武館裡的人都在當地就工,大多設有醒獅會,一到元宵就開始採青。現在雖然還沒到,可年關將近,也有xiǎo採青,讓醒獅會們先熱熱身。所謂採青呢,就是咱們商宦人家用紅紙包上銀子和一根白菜,或是懸在高mén之下,或是像這樣用長竿架在牆外,今天是咱們梁家別園給出了xiǎo採青,財禮不多,所以也就架了個二層半樓的高度。”

這醒獅會和採青,李肆前世可再熟悉不過,見這兩隊舞獅,獅頭上的鬍鬚又短又黑,該是所謂的“中獅”,說明他們都自居普通武館,內裡也沒什麼前輩高人。【1】

“這佛山的武館,教的都是南派武藝,跟我的五枚師傅是一個傳承。要論起輩分來,他們可隔著我好幾輩呢。”

嚴三娘湊在李肆耳邊低低說著,這時候兩隊獅子正式會獅【2】,鼓樂聲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