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不遠的距離,就在一棵樹陰底坐了下來。

張定安忽然說道::“雖然你父親和母親是一同遇難,可為什麼從始至終你都沒有問過有關你母親的訊息?”

鬍匪沉默了半響,低著頭緩緩的說道:“有些事只要藏在心裡就可以了,不一定非要說出來的”

說完便從兜裡掏出根菸,靜靜的一口一口的抽著,卻有種渾然無味的感覺。

張定安從鬍匪手裡拿過那包成本不過幾塊錢的劣質香菸,也點上一根繼續說道:“你的母親叫夏言青,一個讓任何男人見了都無法忘記的女人,當時對她動心的人,上至一些現在已經身居高位的官商巨頭,下至一些販夫走卒,比比皆是,用這個年代的話來說,稱她為大眾情人比較合適,可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是,你母親最後卻被一個來自東北偏遠農村的痞子男人給帶走了,當時也不知驚掉了多少人的下巴,呵呵,我就是其中一個”

張定安看著眼前這個遠比大多數同齡人要沉穩,成熟,而又命運波折的年輕人,不禁想道,真是造化弄人啊,按理說以他的出身和年齡,此時的鬍匪應該是開著掛上京V京A8牛叉車牌的豪車,在帶上三兩個狗腿子,像大多數皇城根底下的太子爺那樣,大搖大擺耀武揚威的順心了就泡泡女明星,空姐,不順心了就砸砸酒店,踩踩人,沒錢了就倒個批文,有錢就醉生夢死的生活。可是此時這個本來應該無憂無慮的年輕人,卻被命運所連累,要過著逃亡,追殺,朝不保夕的日子,人生,還真是狗孃養的啊。

“其實。。。。。。如果你不想,現在回頭也可以,不用在為這些事費心費力的奔波,沒有人會怪你”張定安猶豫了一下,說出了一句明知徒勞無功卻又不得不說的一句話。

果然,鬍匪毫不遲疑的就擺了擺手說道:“你的意思我懂,不過,男人有可為有可不為,我要回去了,怕死的那天無顏去見生我的爹孃”

“其實在從你離開上海逃亡到金三角的那一刻起,有兩方就在為你的將來吵得不可開交,一方認為你應該頂替你的父親繼續做他未做完的事,一方認為你應該在華夏走他們給你設計好的陽關大道,你覺得呢?”張定安本來不想說出這些話,可是如果不說,回去的時候卻無法面對京城某些強勢人物

鬍匪抬起頭來看著他說道:“前面應該是我爺爺決定的,後面應該是我母親家裡那邊的意思吧,對嗎?”

張定安點了點頭,苦笑著說道:“其實我這次來除了負責傳老太爺的話以外,也還擔負著說客的角色,真是個裡外不討好的活啊,哪一方都不好得罪,知道這些年你沒見過你母親的孃家人是什麼原因嗎?是因為被老太爺一直壓制著,他不想你的後半生被京城裡的氣氛薰染的碌碌無為”

說完又看了看還是面無表情的鬍匪又接著說道:“你也別怪你們家老爺子,他可是真的用心良苦,希望你能理解他的苦心,至於你母親的孃家人,卻不希望你在走上你父親的路,而是想讓你能像普通的人一樣生活下去,或從軍或從政,總之都會比別人少走很多彎路,少奮鬥幾十年,也可謂是關懷備至,因為你的外公,也只有你母親這一個女兒,兩家人的選擇不同,可出發點卻都是一樣的,你明白嗎?”

聽完張定安的話,鬍匪沉默了許久,然後緩緩的說道:“有機會見到他們,替我說聲,情我領了”

張定安聽出來了,這句話既是對胡家老爺子說的,也是對他母親的孃家人說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明白就好,既然你選擇了,那就繼續走下去吧,好好活著,有很多人在看著你呢”

“我做到什麼程度才可以脫掉這身沉重的枷鎖?”

張定安想了想,卻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答案,只是很含糊的說道:“沒有人會特意要求你做到什麼樣才是結束,哪怕你就是一點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