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奉看著眼前的一切。

城下的仁美同樣也目睹了一切。

與其說是擊敗,還不如說是西州回鶻主動歸降,唐旗指向哪裡,哪裡便跪倒一片回鶻人。

“西州回鶻為何如此孱弱?”李曄騎著青海驄,他想過自己會贏,但沒想到贏的這麼輕鬆,這麼徹底。

“當年回鶻人稱霸草原,控弦之士五十萬,卻被十萬黠戛斯人攻陷漠北王庭,戰後,百萬回鶻人分崩離析,烏介可汗擁十三部回鶻,十萬大軍,卻不敢反擊,乞求朝廷援手,士民之心淪喪至此,若非大唐扶植其在河西落腳,回鶻人早已亡種。”劉鄩笑道,完全不在意身邊的仁美可汗。

仁美鐵青著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本以為西州城裡的張承奉會做些什麼。

哪怕吼兩聲也行,但西州城沉默的可怕。

唐軍忙著打掃戰場,此時是他們最好的出擊時刻,但歸義軍沒有絲毫動靜。

山不來就水,水只好去就山。

李曄帶著親衛都抵近城牆,能勸降是最好。

歷史上儘管歸義軍後期到處認爸爸,跟後世的大宋一個德性,但在張奉承接任節度使的前期,還是有模有樣的,幾次擊敗回鶻人,可惜,張奉承左右開弓,打了甘州回鶻,又去打西州回鶻,兩線作戰。

不過即使如此,瓜沙二州數次抵抗回鶻人攻擊,沒有陷落。

不是歸義軍不行,而是他張承奉不行。

所以對歸義軍將士,李曄還是珍惜的。

“張承奉出來覲見!”辛四郎大喊道。

城頭一陣混亂,最終站出一個三十來歲的將領,面白長鬚,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人物。

“張節度自問能擋住朕麾下健兒否?”這兩年,李曄養氣的功夫倒是上去了。

如此酣暢淋漓的大勝,臉上卻古井無波。

張承奉面色青一陣紅一陣,卻並不回話。

其實剛才兩軍混戰之時,他不出兵,已經說明他的膽怯了。

唐軍如此威勢,而歸義軍已經守城兩月。

“要戰要降,爽快一些!”辛四郎大著嗓門在城下催促。

張承奉始終不能決斷。

李曄嘆了口氣,這就是他最大的失敗之處了,該果斷的時候不果斷,如歷史上的一樣,倉促立國,挑起西域亂戰,卻又收不了場,反而讓整個瓜沙百姓跟著倒黴。

“陛下可否讓臣考慮一二?”張承奉在城頭道。

“瓜沙二州已經收復,回鶻人已被擊敗,如今的西域,除了大唐可還有你容身之地?莫不是你在等薩曼人援軍!”李曄突然怒斥一聲。

氣場都是歷練出來的,李曄身後站著的是九萬大軍。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天子之怒,伏屍百萬!

唐軍所有的殺氣彷彿都凝聚在這一聲怒斥當中。

“臣、臣一時糊塗。”張承奉認起慫來。

就這麼個膽子和眼光,難怪後來被回鶻人打的叫爸爸。

“開城門,朕念你是議潮公的孫子,饒你一命,去長安享福。”

……

“吱吱呀呀”

西州城門終於被開啟。

李曄總算鬆了一口氣,回鶻人的衰落就是在於其不團結,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大唐在西域不能重蹈覆轍。

劉鄩帶著輔軍緩緩入城。

然而就在此時,西州城內忽然殺聲震天,煙火拔地而起。

李曄臉色一變,瞬間想到兩個字:詐降!

行啊,你張承奉出息了,連親爹都敢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