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我,好好照顧自己才是真的。”他發動車子,駛出停車場。“如果想讓家人放心,就必須好好努力。”

“我知道,幸好昨晚爸爸沒打電話來,如果他們曉得我喝醉了,一定會很生氣。”

“我想他們有打來,昨晚我送你回來的時候,電話響個不停。”不過他並沒有接電話,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想陳家人不會樂於聽到他的聲音,更何況那時雨濃已醉得不省人事。

“完了,他們一定很擔心。”雨濃坐直身子,她覺得頭好像沒有方才那麼痛,一定是方才的“泥水”發生作用了。“我得打電話給他們。”

雷澈在紅燈前停下。“你打算怎麼說?”

“我不知道。”她蹙起眉頭。“我應該說實話嗎?”她問他。

他輕笑道:“我可不能教你說謊。”

“那我還是說實話好了,不過不說我喝醉了。”她覺得這樣比較好一點。“好像飄雨了。”車窗上有著一絲一絲的雨水痕跡,她貼著玻璃往外看,有種遺世獨立的感覺,和外面的世界隔開了。

“小時候我常趴在窗邊往外面瞧,幻想我是古堡裡的公主。”

“為什麼?”他開動車子,往左駛去。

“因為我不能出去。”她落寞地嘆口氣。“媽媽說我和別人不一樣,她告訴我每個小孩都是天使的化身,而天使會投胎到人間為父母帶來歡欣,可是我因為不小心從天上摔了下來,翅膀折斷了,所以需要好好休養。”她轉頭告訴他,“小時候我都一直這麼相信,所以我喜歡待在高的地方,想像我是一個天使;你曾經這麼想過嗎?”

“沒有,我是一個缺乏想像力的人。”他微笑。

“我不覺得。其實音樂就是充滿想像的東西,這是大哥說的,大哥如果不學醫,一定會是個音樂家。”她再次嘆氣。

雷澈深思地瞧了雨濃一眼。“我想你大哥並不會因此覺得遺憾,有時候興趣不一定要發展成職業,但是仍可以盡情地沉醉在其中。”

“如果是你,你會因為某些事或某些人犧牲某些你很喜歡的東西嗎?例如:作曲。”她問。

他搖頭。“有許多事情是不需要放棄而能並存的,犧牲這兩個字太嚴重了,充滿大多的憤慨;如果是不得已而割捨某些事情,也並不一定會因此而陷入絕望或不快樂,每件事都是一體兩面,單看你怎麼去看待,就像你大哥沒有成為音樂家就不一定代表他現在有多懊悔,人有時盲目地去追求某些目標,只是因為它仍未被實現,而不是他真的想要,如果他仍念念不忘,總有一天他會去完成的。”

他想陳學聖之所以沒有走上音樂的路而去學醫,一定是為了體弱多病的妹妹,雨濃深深明白這點,因此而覺得虧欠他。

雷澈在校門口停下車。“你在車上等我,我把錄音帶送過去。”

“不用了,我的頭疼已經好多了。”雨濃拉開毛巾就要下車。

他扣住她的手腕。“現在在下雨,你的頭髮還沒乾,小心感冒,不要跟我爭辯,你在哪棟教室上課?”

“可是——”

“雨濃,這並不麻煩,快點。”他不悅地皺下眉頭。

她見他生氣了,只好把錄音帶給他。“謝謝。”她向他指出他們在哪間大樓上課。

雷澈離開後,雨絲愈下愈大,雨濃在車上尋找有無雨傘,可是卻都沒有發現,於是她拿了鑰匙下車,開啟後車廂。

“還是沒有。”她壓下車廂蓋,豆大的雨珠不停落下,她站在原地想了一下,立刻走到警衛室。

“伯伯,不知道你有沒有雨傘,我等一下就還你。”

“我這裡愛心傘很多,儘管拿沒關係。”老伯抽了一把綠傘給她。“小心,別感冒了。”

“謝謝。”